乔瑜没法劝动颜尽欢,去国外的提议只得不了了之。
乔瑜担心颜尽欢不知什么时候就发病了,每天的悉心守在医院。
这日,阳光正好,微风和煦,颜尽欢被乔瑜扶着在医院花园里散着步。
自从住院,颜尽欢已经好久都没有呼吸过外面的空气了。
但是这么好的气氛总是会有人来破坏。
拿着汤药前来探望颜尽欢的沈煊珩正好撞见了两人并肩谈笑的一幕,鲜花相衬之下,两人背影看上去格外登对。
沈煊珩将带来的汤药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怒气,走到了颜尽欢面前。
“真是有雅兴啊,还能逛花园,我以为你快要死了呢。”
冷嘲热讽的话,不用过脑,就从唇齿间滑了出来。
昨天颜尽欢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转眼沈煊珩就轻巧的将死字挂在嘴边。
乔瑜现在已经完全相信,颜家的覆灭和沈煊珩有关了。
他转过身怒气冲冲道:“沈煊珩,你在胡说些什么!”
相比于乔瑜的激动,颜尽欢则显得十分平静,显然是习惯了沈煊珩的讥讽。
颜尽欢:“托沈总的福,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呢?”
颜尽欢转过身,两人对视沈煊珩蓦然发觉,颜尽欢这段时间瘦了很多,宽松的病服穿在她的身上更显空荡,露出的手腕瘦骨伶仃,仿佛一折就断。
而她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沈煊珩的错觉,总觉得颜尽欢的脸色在日光下更加透明了,仿佛随时都要如烟尘般淡去。
沈煊珩注视着颜尽欢,骤然变得沉默起来。
就在颜尽欢疑惑的时候,便听沈煊珩开口说:“下周我们就去领证。”
颜尽欢瞳孔一阵,恰好一阵凉风吹来,颜尽欢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最后愈咳愈凶,甚至咳出一大口血来,乔瑜大惊失色,连忙那手帕过来帮颜尽欢擦拭嘴角。
谁料颜尽欢摆摆手拒绝了,她的手腕搭在乔瑜身上用此借力,才得以支撑自己站着同沈煊珩对峙。
她的唇角便还沾着血,红得鲜艳,像是给她涂上了一层口红。
虽然还是夏日,但是颜尽欢得眼神却冷的如同十二月寒风,“沈煊珩,你是不是担心我死了你就拿不到那笔钱了?”
颜尽欢轻笑一声,满是嘲弄,“沈煊珩,你怕了?”
沈煊珩眸光微闪,“胡说什么,我怕什么!就颜家那笔财产于我而言可有可无,你以为我真的很在乎?”
颜尽欢:“那你这么着急和我结婚是为什么?难道你真的喜欢我?”
沈煊珩宛如被雷劈中了一般,满脸厌恶,皱起眉头,下意识反驳道:“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沈煊珩突然迷茫起来,不是为了钱,那为什么他着急和颜尽欢结婚?
他想了半天,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因为他要折磨她!
对,就是折磨她!
沈煊珩莫名松了一口气,再看颜尽欢时眼神又变得冰冷起来,“下周我会让刘叔来接你,这件事不由得你愿意不愿意。”
说完,沈煊珩便转身走了。
婚期提前的消息对颜尽欢来说,还时如一道重拳砸了下来。
令她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愈显潦倒。
乔瑜关心道:“你这样也不行,你既然不随我出国,那我还是得找人给你配点药。国内的医生我总是不放心。”
颜尽欢同意了,别说乔瑜不放心,其实她也不放心。
只是没有办法而已。
夜晚来临,乔瑜有事走了,颜尽欢一个人靠在床上看着书籍。
手机被沈煊珩收了,这本书还是乔瑜给她买的。
书看到一半,颜尽欢正准备睡觉,沈煊珩竟推门进来了。
颜尽欢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沈煊珩将一个饭盒放在了桌子上,言语依旧很刺耳,“起来把药吃了,别到时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和我去领证,免得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
颜尽欢心道:难道不是吗?
但是她没有说,一旦她这么说了,两个人又得无休无止得吵起来。
这两天颜尽欢发病更加频繁了,一种大限将至的恐慌感总是在她心口盘旋着。
她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到时候到了下面都没有办法给父母一个交代。
颜尽欢轻轻合上书本,冷静开口问道:“沈煊珩,事到如今,我问你一个事情,你可以如实告诉我吗?”
“把药喝了,我就考虑考虑看要不要听你的。”
白瓷碗里装着满满当当一碗黑乎乎的汤汁,像是女巫煮的毒药。
但是现在颜尽欢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搁下药碗,她直勾勾盯着沈煊珩的眼睛,“沈煊珩,我父母出车祸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沈煊珩没有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后退几步,大大剌剌的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他神态倨傲的看着颜尽欢,宛如在看什么卑贱低微的生物。
他说:“是我做的!”
颜尽欢浑身一震,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但是她应该恨的,她应该恨的想要杀了他的。
但是她胸口却突然很痛,那种痛沿着心脏流到四肢百骸,让她快要扑腾倒地。
看着颜尽欢失魂落魄的样子,沈煊珩唇角微抿,冷冷道:“是我做的又如何?不是我做的又如何?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吗?”
“想要为他们报仇?白日做梦!”
颜尽欢猝然抬头,双眼玼目欲裂,死死的瞪着沈煊珩。
“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沈煊珩仿佛被她的眼神钉在了以椅子上,不再说是或不是。
只是淡淡地说:“颜尽欢,他们已经死了,你就别白费心机了。”
说完,不再给颜尽欢询问的机会,利落起身,推门而出。
颜尽欢被这似是而非的答案折磨的精神疲惫,她知道沈煊珩是不会再告诉她的了。
她扑到被子里,用被子捂住脸,颓丧伤心地无声流泪。
她没有看到的是,病房窗户边一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神,那双眼睛里盛满了自己的身影。
沈煊珩眼神复杂的看着肩膀抖动啜泣的女孩,直到电梯发出叮的一声有人上来。
沈煊珩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