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父母的忌日苏团一直记得,只是谭琪琪才生产不久,所以她才没有提前回去。
苏团回着陈歆,“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回去的。”
陈歆犹豫了会儿,又说,“慕先生那边,我最近一直有在打听关于他葬礼的消息,但一直没有音讯。”
她知道苏团虽然最近因为贝贝的出生心情好了些,但其实心里还是没能释怀当天的事,所以私底下一直有在帮苏团打听着,但奇怪的,却半点消息都没有。
苏团垂眸看着和贝贝玩得开心的小森,声音很淡,“不用找了,不会有葬礼的。”
不光葬礼,连墓碑都不会有。
自那天跟谭琪琪敞开心扉哭诉后,她已经渐渐接受慕祈或许真的不在了的事实。
所以她在私底下也有让张跃平去打听关于慕祈葬礼的消息,想着再见不到鲜活的人,也该去参加他的葬礼。
但张跃平回复回来的消息跟陈歆刚刚说的一样,也是半点都打听不到。
苏团当时曾燃起过希望,没有葬礼的话,会不会人其实没有死?
但这么长时间以来慕祈的冉无音讯,又再次让她的希望粉碎个干净。
她才想起,慕祈的身份在慕家是不配发丧的。
上一世慕祈本就是个私生子,将一个私生子接回家已经是对慕家血脉最大的宽容,又怎么配入慕家的族谱给他风光入葬?
别说风光入葬,就是帮他立个墓碑都不要想。
慕祈之余慕家,不过是他荣慕家荣,他亡与离家豪无瓜葛的不对等关系。
听苏团如是说,陈歆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陈歆待到下午便离开,苏团想了想,终是给张跃平打了电话。
“明天帮我去众祥墓园买一块墓地,选个安静些的地方。”
苏家最近没有人发生意外这点张跃平是知道,所以苏团无缘无故买墓地这事让他怎么都想不出理由。
“部长,你又要做什么?”张跃平唯一个想法就是苏团可能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所以提前给自己准备好墓碑。
苏团听他声音紧张,解释着,“别担心,我很惜命。”
通话内容谭琪琪全数听到了。
等苏团挂了电话,她走到苏团旁边坐下,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
“墓地,是给慕总的?”
苏团垂眸‘嗯’了声,“慕家不给他的,我给。”
只是她没办法让他像上一世一般正大光明的入慕家族谱,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给他一个衣冠冢,让他不再无处归。
谭琪琪本以为苏团这么做是因为放下了,但看来并不是,她只是把事情融入了骨髓里,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无处不在。
“我同意你买墓地,但以后,给贝贝一个坚强聪明的苏团小姨,可以吗?”
苏团看向在小床里熟睡的贝贝,知道谭琪琪是在给自己找念想,淡淡笑了笑,“嗯,怎么说我已经答应了要给她一辈子穿金带银,总不能食言。”
苏团的父母也是葬在乐详墓园。
苏团昨天晚上就提前回了苏家,现下同爷爷他们一起从家里出发去往墓园。
老爷子不喜铺张浪费,祭祀没搞什么大排场,只是自家人带上祭祀物品去简单祭拜。
到了墓碑前,老爷子一身黑衣杵着拐杖在前站着,看着照片上的儿子,再刚硬的性子总免不去难过,悄悄抬手拭了眼泪,久久说不出话。
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无限悲凉。
苏力川思兄的情绪来得直白,看到墓碑上正值壮年笑得意气风发的大哥,径直哽咽。
“大哥,我们来看你了。”
他蹲下将手中的花分别放到苏团父母的墓碑前,拿出帕子细细的擦着墓碑上的照片,双眼通红蓄满眼泪。
“你和大嫂在下面好好的,爸现在的身体养得很好,团团也很能干,将公司管理得有声有色——”
苏力川暗暗擦了下眼泪,“这点随你,和你当初一样能干。还有小森,现在往家里拿了需多奖。大哥——”
苏力川终于说不下去,人蹲着,将头埋在膝盖里,哽咽哭泣。
对逝者的缅怀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消散,苏团看着墓碑上父亲母亲已经久到没有印象的笑脸,眼眶也是红的。
小森还小的时候父母就已经去世,对他们没有多大感情,但看到叔叔和姐姐都哭了,转身抱着苏团,撇着嘴。
来时天晴,现在却飘起了绵绵细雨。
老爷子领着一家给苏团父母磕了头,长叹一声,“你和芊茹在下面好好的,我们下次再来看你。”
简单的祭祀也就到此结束。
一行人要下山的时候,苏团没走,她对老爷子道,“爷爷,我想留下来和爸妈说说话。”
苏老爷子看看她,再看向她身后的一双墓碑,想着孙女或许因为有人在场,有些话不好意思开口,所以要留下来单独说。
摆摆手同意了,“说完早点回家,别受凉了。”
苏团站在墓碑前目送苏力川一行人走远,转身又向自己父母的墓碑深深的鞠躬,并未停留说话,带着通红的眼睛朝更上一层的墓圈走去。
上方的墓圈刚投入使用,安葬的人并不多,来祭拜的人没有几个。
在上方等着的张跃平,看到苏团,同她招了招手,“部长,这里。”
张跃平站在一处墓碑前,墓碑却不同于其他,上面没有字也没有照片。
苏团从手中拿过让张跃平准备的花,弯身摆在无名墓碑上,本来以为能够从容面对的场景,在将花摆放到墓碑前的那一刻,眼泪还是决堤了。
张跃平有些呆愣的墓碑被苏团的泪水浸染,他从来没有见过苏团这么哭过...
“部,部长,你还好吗?”张跃平不懂事情缘由也无从安慰,只能干巴巴的问这么一句。
苏团蹲在墓前,抱着自己,不说话,只是哭着。
雨势渐大,张跃平沉默的替苏团撑伞,看着她在一座无名的墓碑前哭得伤心欲绝。
苏团不知道哭了多久,渐渐的,情绪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她抹了眼泪,对张跃平说,“走吧,我们下山。”
两人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却看到了霍子劲,他一身黑色西装撑一把黑伞站在白色车旁,人依旧文雅温润。
看到苏团回来,他主动向前替了张跃平帮她撑伞的角色,将大半的伞盖过苏团的身子。
“心情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