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羽幽荨几人走的那一天,夜羽幽荨专门留心四周的情况,果然找到了躲的远远的柳慕酒,看了看身旁的夜羽御风和白离,夜羽幽荨知道柳慕酒是肯定不会过来了,只是柳慕酒和姜峰两人脸上一个难过一个失望的表情实在是让她都忍不住为之揪心。
她知道姜峰一直在等他的“酒慕姑娘”,但是姜峰不知道的是,他的“酒慕姑娘”此时此刻正在远处静静的注视着他。
“我们走吧。”夜羽御风的一句话将姜峰最后仅存的希望打破,他真的要走了,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但是酒慕姑娘真的没有过来看他,送他一程。
姜峰叹了口气,默不作声的坐上了白熊的后背,夜羽幽荨是最后一个上去的,在最后转头的时候,她的眼睛与柳慕酒的视线交汇,夜羽幽荨露齿一笑,仿佛再说“下次再见”,便回头踏上白熊,所有人都已经到齐,白熊灵活的迈开步子,一下就跑出老远。
而柳慕酒也慢慢从后面走了出来,看着白熊的背影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到最后消失不见,她突然感到后悔,懊恼自己昨天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不好好珍惜最后的一点时间,告诉姜峰她真正的心情,告诉他,她其实不想他离开。
但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落荒而逃的人是她,现在后悔莫及的人也是她,一切就好像她最初给姜峰下毒一样,都是她自找的,是她咎由自取。
柳慕酒静静的站在冷风中,狂风席卷而来,将她的衣衫掀起乱飞,将她的长发打乱,但是她依旧如同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双目直视前方,就好像前方有她的希冀,有她的盼望。
“我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姑娘你面熟了,”而正在此时,一直在客栈里忙着算账的老板娘激动的开门走了出来,看着不远处的柳慕酒,一如既往的柔声道:“多年前你还是个小姑娘,现在一下看见这么大的你,难免有些认不出来了,柳姑娘。”
“我还以为老板娘不会想起来,”听到老板娘这么说,柳慕酒也想起来以前自己同师傅一起来到这家客栈的事,低声道:“时间真快,一下过去了这么多年。”
“是啊,没想到还能有机会看到柳姑娘下山,”老板娘慈祥的目光就好像在看自己的孩子,看见柳慕酒衣衫单薄,开口道:“进来坐一坐吧,我去煮点姜汤。”
“不——”柳慕酒本来脱口而出想要拒绝,但是突然想起夜羽幽荨的话,想着自己或许也该融入这个世界,也该多接触一些身边的人,硬生生把原先的话给咽了下去,开口道:“那麻烦了。”
老板娘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柳慕酒,随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客气什么,外面风大,进来坐。”
“恩。”柳慕酒从老板娘的话语中感觉到丝丝温暖,抬脚走进客栈。
“柳姑娘越长越水灵了,”进了客栈,老板娘寒暄道:“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真成了大美人。”
柳慕酒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怎么开口。
“我看柳姑娘好像站在寒风中发呆,一直盯着前方,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怎么心不在焉的。”老板娘的柜台旁边就有一个用来熬煮小汤小粥的锅,所以可以直接一边说话一边煮姜汤,并且姜汤的香味还会慢慢溢出来,那是一种这里大家都喜欢的味道。
“我……”这个话题比刚刚那个更加让她难以启齿,但是柳慕酒想着不能让别人尴尬,就咬咬牙解释道:“其实是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这种话对别人她是一定开不了口的,但是面前的老板娘有一种亲和的魅力,让她想要对她诉说,把难以启齿的话慢慢从喉头迸出。
“那是一件好事啊,”老板娘先是惊讶,随即笑道:“要是一直都没有喜欢的人,那才应该担心呢,柳姑娘的确也到了这个年纪,用心体会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是,之前我是感觉挺快乐的,但是……”柳慕酒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随即失望道:“但是他不是我们这里的人,所以他已经回去他原本的家乡,离我们这里很远,虽然他说他会回来看望我,但是我还是感觉以后很难在见面。”
就算见面了,那又能怎样,他的家乡有他的家人,他又怎么可能一直呆在这个严寒的地方。
而她,却还是没有勇气去找他。
“柳姑娘是想永远和他在一起,对么?”老板娘一脸过来人的样子,抬手拿起一个小勺子舀了一点姜汤尝味。
“可以这么说吧,毕竟和他在一起应该不会无聊。”柳慕酒嘴硬道。
“那柳姑娘为什么不主动去找他呢?”老板娘和夜羽幽荨说出了同样的话,慢慢把姜汤盛到碗中,放在柳慕酒面前的桌子上,自己也跟着坐下道:“柳姑娘一直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说直接一点,一样柳姑娘不要在意,这里的人很多都讨厌柳姑娘,是因为什么我想柳姑娘自己也明白,在这里生活比在外界还要困难的多,柳姑娘为什么不出去闯一闯,跟着自己心爱的人一起过日子呢?”
柳慕酒沉默不语,她当然知道这里的人为什么会讨厌自己,还不是因为自己的铁石心肠,因为他们生老病死她从不参与,也不会给予帮助,所以这里的人只要得到什么大病,就算是可以医治的,也必死无疑,因为这里最好的大夫,也不过只能治一治平常的小病罢了。
一开始,还会有人尝试着上山求她,久而久之,他们就放弃了,或者说是厌恶了她,到最后,他们宁愿自己躺在床上等死,也不愿意再去寻求她的帮助,讨厌她就如同瘟疫一般扩散开来,他们还是在过着自己的生活,还是会遇到大病小病,唯一改变了的,是他们的世界里,没有了她,她成了这里的禁忌。
她以前从不在意,因为别人喜欢或者讨厌自己,那都是别人的事情,与她无关,只要不干涉她的生活就好,当然,他们也没有能力干涉她的生活。
但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以前的想法是多么天真,或许把自己从这个世界抹去的人,就是自己。
“老板娘的意思是,让我离开这里去找他,和他在一起?”柳慕酒问道,离开这里,是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在想的问题,自己已经融不进这个集体,还能融进外界的集体吗,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她没见过,也没有接触过,有好奇,也有害怕。
老板娘微笑道:“如果柳姑娘认为自己足够喜欢他,而他也正好有那么喜欢自己,为什么不试着去努力一把,勇敢一点呢?”
“足够喜欢他,他正好有那么喜欢我……”柳慕酒喃喃自语,她对于感情并不是很了解,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和姜峰在一起很开心,看见他离开她的心就像被撕碎一样疼痛,那自己应该足够喜欢他了吧,而姜峰会很温柔很细心的对待她,记得她喜欢的和不喜欢的,总会坐在那里等她,她相信姜峰已经足够喜欢自己了。
柳慕酒看着桌上的姜汤,姜的香味慢慢涌进她的鼻腔,给人一种给安稳的感觉,柳慕酒捧起碗喝了一口,暖暖的姜汤划过喉咙,让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
一碗姜汤慢慢灌进肚里,柳慕酒放下碗,用手帕擦了擦嘴,冲老板娘温柔一笑:“说的有道理,那我就试一试吧。”
老板娘微愣,随即收起碗,开口道:“柳姑娘应该多笑的。”
“谢谢老板娘的招待,我想现在就回家去整理东西,就先告辞了。”柳慕酒冲老板娘行了一个礼,把老板娘吓了一大跳,毕竟大名鼎鼎毒医的礼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的,看着柳慕酒兴奋的背影,老板娘却有些担忧。
“这么急啊,柳姑娘出乎意料的是个急性子呢,对方是怎样的人,应该弄清楚了吧,希望柳姑娘能够抓住幸福。”
夜羽幽荨几人乘坐白熊一直到达气温比较温暖的地方,再召唤出狱蝶,踏上狱蝶赶往回帝都的路。
姜峰坐在狱蝶背上,因为有夜羽幽荨的法力屏障保护,所以他只感觉微风拂过脸庞,格外舒服,看着下方缩小的风景,姜峰不由得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乘坐这种坐骑,好厉害!”
夜羽幽荨从物戒里拿出饼干,那是走之前老板娘硬塞给他们的,做了很多,也放了很多料,可以看出老板娘费了很多心思对待他们这些外地人,着实让她感动。
把一块饼干塞进嘴里,夜羽幽荨解释道:“那是霍蝶一族的专用坐骑,平常当然乘坐不到。”
“霍蝶一族?就是那个以武器闻名的霍蝶一族?那可是个庞大厉害的家族啊!”姜峰惊讶的张大嘴,看着面前的夜羽幽荨几人,没想到夜羽世家和霍蝶一族交情这么好,霍蝶一族居然连专用的坐骑都给了他们。
“恩,就是那个家族。”夜羽幽荨并不是很在意姜峰所说的什么武器闻名,庞大厉害,对于她来说,不过是自己伙伴的家族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夜羽御风就没有夜羽幽荨这个闲心还专门和姜峰唠嗑了,忧心忡忡的垂着头,低声道:“唉,没想到来这里一趟,用去了这么多时间,还是没能找到天灵果,怎么会这样,这天灵果到底在哪?”
他有想过来到圣雪山会遇到各种危险,各种阻碍,见到各种难以对付的人,但是唯独没料到自己居然找遍了圣雪山还是找不到天灵果,本以为以他坚持不懈的性格,只要努力一定可以找到,但是却失败了,对于他来说是一次很大的打击。
白离坐在一旁,抬手从夜羽幽荨手中拿了一半饼干,自己没什么话说,就安安静静的坐着吃饼干。
其实他的心情也一直很低落,因为白树树的原因,以前好歹知道树树在主人的焰戒里,只要想见就可以见到,自从给树树自由之后,现在都不知道树树在哪,是在圣雪山还是去了别的地方,有没有遇到危险,遇见了什么人什么事,体内杀戮的因子有没有爆发,一切的一切,都让白离担心不已。
听到夜羽御风这么说,夜羽幽荨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告诉老爹已经得到天灵果的事实,虽然现在说有些奇怪,但是也不能总瞒着老爹。
深吸一口气,夜羽幽荨从物戒里拿出装有天灵果的盒子,对着夜羽御风道:“爸爸,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夜羽幽荨此话一出,夜羽御风、白离和姜峰一同看向夜羽幽荨,看着她手中那个精致的木盒,似乎都在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荨儿长大了,知道给老爹送礼物了!”夜羽御风很是感慨,接过木盒慢慢打开,在看到里面的天灵果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咦?这个果子长的好眼熟,怎么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白离疑惑的挠挠头,蓝色的果子,碧绿的叶子,总感觉有人说过这个果子,思考了几秒,白离恍然大悟惊叫道:“等等,这果子的特征怎么那么像主人爸爸口中所说的天灵果啊?”
夜羽幽荨看着还没有缓过神来的夜羽御风,苦笑道:“对,就是天灵果。”早知道昨天应该拿出来的,就可以说是昨天在圣雪山上找到的了,但是昨天忙着和柳慕酒道别,一时激动把天灵果的事给抛之脑后了。
姜峰也感到惊喜,也为夜羽幽荨几人感到高兴。
“荨儿,这天灵果你是哪来的?”夜羽御风不敢置信的捧着天灵果左看右看,确定了的的确确是天灵果之后,还是一副惊讶未褪的模样。
本来已经不再抱有希望,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自己心心念的东西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嘛……我也是昨天才找到的,打算给爸你一个惊喜的。”夜羽幽荨尴尬的解释。
而夜羽御风沉浸在找到天灵果的喜悦之中,对于夜羽幽荨蹩脚的借口并没有过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