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白离身上的铁链拿走,夜羽幽荨看着白离身上铁链捆过的痕迹,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身上,那一圈圈痕迹触目惊心,皮肤早已经溃烂,里面翻卷的肉也已经不成样子。
可以说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很难想象,仅仅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白离就被折磨成了这样。
夜羽幽荨颤抖的手举起冰凌法杖,就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沙哑:“圣光。”
黑色温暖的光芒将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白离包裹其中,然而纵然圣光的治愈力强大,深陷白离肉体的伤痕也没办法这样消除,看上去比之前好不了多少。
夜羽幽荨毫不介意的拿出匕首,一点点将已经残破不堪并且因血液而粘在白离皮肤上的衣服一点点割掉,动作小心翼翼,因为只要不留心出了一点差错,那锋利的匕首就很有可能会二次伤害白离已经惨不忍睹的皮肤。
龙夜站在一旁,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也不插手,只默默抬起袖子帮夜羽幽荨挡住直射而来的阳光。
毕竟他的体质原因,从来没有像白离这样凄惨过,而且他一般不需要治疗都可以自我恢复,所以对于处理伤口治疗这一方面,龙夜并不是很了解。
夜羽幽荨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手上,鼻尖都涌出了汗珠,但是她连擦汗的空档都没有,全身心的将白离身上的衣物一点点的剥离开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直到连阳光都变得弱了下来,夜羽幽荨才把白离身上的衣物完全的剥下。
然而白离衣物下的皮肤也并没有比裸露在外的皮肤好到哪去。
夜羽幽荨一点点耐心的清理着白离的伤口,因为他不仅是伤口深并且溃烂,而且伤口里还有很多小小的泥沙和石子,夜羽幽荨必须要把这些都清理干净才能上药。
这可能是夜羽幽荨处理的最麻烦的一次伤口了,因为白离之前被绑在石柱上,随着石柱一起砸入地面,很多碎石子都深深的嵌入了他的肉里,想要拿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夜羽幽荨用匕首的剑刃轻轻挑动石子,再稍一用力,将石子挑出,也不至于会划伤白离,就这个动作重复了上百次,汗水不知道多少次从额头上滑下迷了眼睛,夜羽幽荨却也只是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把汗水给逼出来便不再去理会,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样机械的动作重复了一次又一次,又是一项大工程,等全部清理干净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夜羽幽荨才从物戒里拿出药一点点给白离上药。
上药的过程就要简单的多,夜羽幽荨的手已经酸痛,但还是坚持上完药再包扎好,把白离包的像个粽子一样,这不是因为夜羽幽荨的手法有问题,而是因为白离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太广泛了。
再从物戒里拿出一件外套给白离套上,夜羽幽荨才说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句话:
“看样子我得多留几天了。”
龙夜没有接话,心中已然多了几分了然。
夜羽幽荨黑眸中似有火光跃动。
“这个仇,非报不可。”
龙夜明白对于夜羽幽荨白离应该是很重要的人,所以她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找到了白离,夜羽幽荨决定先原路返回,把白离带到帐篷里休息,有什么事等他醒来再说。
然而白离全身是伤现在还彻底昏死过去,并不是那么好带的,最后是由龙夜背着离开。
由龙夜走在前面,夜羽幽荨则是紧跟在龙夜身后注意着白离的状况。
不过回去的路倒还算是顺利,没有再遇到什么出发状况,平静的让夜羽幽荨都有些怀疑。
不过顺利回到了帐篷,夜羽幽荨也只能感慨一下幸运,把白离安顿好,帐篷容不下三个人,所以龙夜非常主动的起身在外面守夜。
夜羽幽荨给白离盖好被子,便出去寻找龙夜,龙夜在外面已经生好了火。
“饿了吧,我马上做饭。”夜羽幽荨拿出了龙于飞等人留下的食物,娴熟的做起饭来。
龙夜在一旁添置柴火,两个人搭配倒也是默契。
“这次可能会停留久一点。”夜羽幽荨用汤勺搅拌着锅里的浓汤,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同龙夜搭话。
“知道,”龙夜明白夜羽幽荨说这话的意思,也理解的应和着她:“没关系。”
“谢谢,”知道不需要自己多说,夜羽幽荨就略过了这个话题,继续道:“白离是被人害成这样的。”
石柱没有生命,是不可能把白离绑上去的,那一定有人从中作梗。
“你想抓到他。”龙夜肯定的回答道。
“是,”夜羽幽荨回答的斩钉截铁:“我要把白离经历过的痛苦百倍奉还。”
“明白了。”这个时候龙夜开始有了一点吃味,之前因为情况紧急所以没时间多想,但是现在两个人突然闲下来,再听夜羽幽荨说出这样的话,龙夜只感觉怪不舒服的,甚至还有了一种如果现在受伤的是他,她会不会也这么愤怒的帮他报仇的心理。
夜羽幽荨没有注意龙夜的眼神,只低头看了看汤勺里的米饭:“再等一会就好了。”
酒足饭饱,夜羽幽荨以害怕晚上睡着不小心碰伤白离的理由陪着龙夜一起守夜,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然而其实今天两个人都已经很疲惫了,聊了些什么自己都不记得,夜羽幽荨感觉困意一点点袭上大脑,便用双手环住自己的双腿,把头靠在膝盖上闭着眼睛小憩一会。
龙夜则是打起精神继续为火堆里添置柴火。
就算是这里,夜晚也是很冷的。
一直到满天繁星渐渐稀疏,到东方蓦然多出一抹白色的光亮,温度渐渐上升,龙夜才停止了添置柴火的动作。
过后不久夜羽幽荨便自己惊醒,双眼朦胧环顾四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清醒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睡乱的头发:“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睡着了。”
“没关系。”龙夜淡淡的回答三个字,然而夜羽幽荨注意到他带有血丝的眼睛以及那淡淡的黑眼圈。
夜羽幽荨看在眼里,却没有提出来,只起身道:“我去看看白离。”
“嗯。”龙夜也跟着起身,不过他并不是为了去看白离的情况,而是动身给夜羽幽荨打水。
夜羽幽荨走进帐篷,才发现白离已经醒了,他的嘴唇都干裂的裂开,就差流出血来,而看见她进来后,白离的嘴唇微张,声音细微的几乎不可闻。
“水……水……”
夜羽幽荨马上拿出水壶,快步上前把瓶口对上白离的嘴唇,一点点慢慢的将水壶里的水送入白离的口中,白离吞咽的动作很慢,好像很困难一样,一直到一壶水都快要喝光,白离才用眼神示意自己不要了。
夜羽幽荨把水壶放在一边,喝过水的白离的嘴唇起码不再那么干了。
夜羽幽荨抬手,温柔的抚摸着白离杂乱的发:“感觉怎么样?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点粥喝?”
白离眨了眨眼,蓝眸里平白多出了水波涌动。
他知道平日里主人对他也很好,但是像这样温柔关怀,还是第一次。
“好,你等一会。”得到了白离的回答,夜羽幽荨变快步去忙活,用最快的速度煮了一碗清粥端进来,真的除了米之外什么也没有放。
夜羽幽荨用勺子舀起一勺粥,吹凉了送到白离嘴边:“我知道你喜欢味道重一点的食物,但是现在为了身体考虑,就用这个填填肚子,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是是对你最有利的。”
白离乖乖的张嘴吃下。
除了一点小米的香味,的确是什么味道都没有。
白离这样想着。
但是却感觉很美味。
夜羽幽荨极其有耐心的一勺一勺的喂给白离喝粥,渐渐的一碗粥都已经见了底。
补充完能量,白离也精神了一些,夜羽幽荨帮白离重新重新上了一遍药,而后静静的坐在白离身旁。
就这样默默的照顾了白离好几天,食物早就不够了,所以龙夜每天的任务就是出去寻找食物,不过这是龙夜的强项,他每次都能从各种地方找到新鲜的食物带回来,所以关于食物这方面并不需要夜羽幽荨担心。
而夜羽幽荨则是负责每天照顾白离,就好像全职保姆一样照顾白离的生活起居,包括洗脸洗头和喂饭。
但是夜羽幽荨做的越多,白离就越是内疚,看着主人为自己
“白离,现在可以说话吗?”
夜羽幽荨问道,心灵交流恐怕是不行了,那样太折损白离的精力,相比之下直接开口说话还好一些。
白离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能,只是不能多说。”
白离的声音还是很沙哑,但是音量已经可以让夜羽幽荨听清了。
“好,那你就简洁的回答我,”夜羽幽荨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你都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个女人……”
白离回答的时候,夜羽幽荨明显的感觉到了白离的恐惧,他的身体在轻颤,瞳孔颤抖,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夜羽幽荨看着,便伸手将白离发凉的手包裹在她温暖的手心里,低声道:“别怕,慢慢说。”
夜羽幽荨认识白离这么久,白离胆子一向不小,如今却被吓成这样,那必定遇到了不简单的人物。
“我一个人在玩的时候,突然踩到了一块松软的草皮,当时整只脚就直接陷了下去,”白离整顿思绪,把自己经历过的事慢慢叙述给夜羽幽荨听:“陷下去的瞬间就感觉那只脚出奇的疼痛,是刺痛,但是我抽不出来,当时地动山摇,我就这样掉了下去。”
夜羽幽荨静静听着白离奇异的描述,对此暂时没有发表任何言论,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白离可以继续说下去。
白离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平静一些,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而后……我到了一个地穴,很黑,只有一点点光,我努力观察四周,才发现自己身下算是骨头,有人骨也有兽骨。”
“当时我就想事情有些不简单,正想要找出口,就看见了那个女人,”说到这里,白离还是无法遏制的恐惧了起来,他死死的睁着眼睛,瞪大的骇人却不肯闭上,好像闭上的一瞬间就会看到那个女人一样,就这样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白离才小声的开口:
“那是一个身穿黑纱的女人,但是我看不到她的脸,她的脸都埋没于黑纱之中,声音也不像正常人的声音,就好像是……好像是死神的声音一样,就连性别我也是凭着她的身形来判断的。”
夜羽幽荨皱眉,身穿黑纱的女人,声音特殊,这就是目前知道的所有的情况。
“她看到我后就一直在笑,笑的很恐怖,我问她话她也不回答,而后那个地穴里突然涌出了好多好多虫子,”说到这里白离的眼中就满是惊恐和嫌恶:“一开始我还在奋力抵抗,但是那些虫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怎么也杀不光,而她全程就像是在看戏一样看着我,我能感觉到在我没有顾及到的时候,那些虫子在撕咬我的身体,并且它们带有毒素,我就感觉自己越来越使不上力,到最后连站都站不稳,只有意识还非常清醒。”
白离眼中再一次凝聚出水雾,声音低沉:“再后来,她拿着烧红的铁块在我身上烙了印,主人,那个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要死了。”
“别担心,已经没事了,”夜羽幽荨马上安抚白离,随即疑惑道:“可是在我给你清理伤口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你所说的什么烙印啊。”
白离在这段时间也发现了这件事,的确很蹊跷,但是他还是非常肯定:“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真的非常确定她给我烙印了,因为那种痛苦是不可能作假的!”
夜羽幽荨点头:“我知道了,我相信。”
“再然后……她一直在折磨我,我感觉我的身体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到最后已经痛的麻木,然而她又用很奇怪的东西让我的疼痛神经再一次苏醒,让我又继续品尝新一轮的疼痛,”白离牵强的扯扯嘴角:“就这样反反复复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到最后我已经没有睁眼的力气,但是记得很清楚的就是那个时候我耳边回荡的就是她瘆人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