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影强势地掰过江妩的脸,粗粝的指尖抚去她眼角的泪痕。
“不许在我面前想他,也不许为他哭,听懂了吗?”
薛影态度强势,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江妩有些呆愣地望着他,她看不懂薛影究竟想做什么。
明明自己跟他也不过是见过两面而已。
薛影此时忽然觉得周业霆错了,这女子不是笑起来最好看,她哭起来才是最好看的。
一副我见犹怜的凄然,目光中却又带着一些坚毅,无端就激起了他的保护欲。
想把她占为己有,不许她再为别人哭,想看她只为自己哭。
望着江妩这副茫然的模样,薛影的心口好像被什么给撞了一下,忽然间跳得很快。
就在江妩打算埋头吃饭的时候,薛影却一把握住了她的双肩,“你乖一点,我也可以哄你。”
这让江妩手足无措,她指了指饭菜,薛影才松开手。
“咳咳,我的意思是,我见不得别人哭,你要是能乖乖听话,我,我会……”
薛影忽然就说不出口了,他干脆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江妩吃饭很慢,小口嚼着,眼看着不多的菜快被薛影风卷残云。
薛影忽然注意到了,他习惯了吃饭很快,所以在看到江妩鼓起的腮帮子后,他刻意放慢了速度。
甚至尝试着帮江妩夹菜。
“多吃点,看你瘦的。”
江妩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薛影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默默吃完薛影夹到自己碗里的所有菜。
气氛透露着丝丝诡异,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饭后,薛影开口道:“睡吧。”
江妩猛然抬头,呛得脸红眼泪流。
又来了,薛影心里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忽然起身,“你睡,我出去巡夜了。”
江妩这才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要跟她睡,吓死了。
从剑在薛影走后偷偷溜到了窗边,冲着江妩喊道:“他对你做什么了吗?”
江妩摇头,指了指桌上的碗碟。
从剑很失望地叹了口气,“还以为他多喜欢呢,煞有介事那模样,我还以为薛家今晚就能有后了,结果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
江妩皱眉,这侍卫怎么这般口无遮拦,他到底站在哪边的啊。
明明刚刚他跟薛影说话的时候,他还一再提醒薛影自己是个哑巴,明显是不太看好自己。
然而现在,瞧瞧他说的都是什么话。
江妩揉了揉眉心,只能说薛家的人都很奇怪。
薛影是,薛贵妃也是,包括这个侍卫,就没一个正常的。
算了,不想了,先睡觉吧。
江妩关上了窗,不再理会从剑,一瘸一拐走到了床边。
原以为会睡不安稳,却出乎意料的,睡的特别好。
大抵是累了一天,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得到放松。
第二天一早,皇帝摆驾回宫,临出发前问了随行太监一句,“那个丢在东陵阁的女子如何了?”
薛影在一旁听了,面无表情。
大太监曹公公连忙弓着身子,“回陛下,奴才听闻昨东陵阁闹了鬼。”
皇帝微眯着眼,胡子动了动,“你信吗?”
这话把曹公公问住了,曹公公面露难色,支支吾吾。
“奴才只是听手底下小太监说昨日听到哭声,特别凄厉,后来还有人看到了一个一个白影拖走了一名女子。”
皇帝冷笑,“倒是难为他了,编出这么个鬼话。”
曹公公冷汗直流,不知道陛下又对谁起了疑心。
“陛下,奴才这就去把周祁年叫过来。”
“先回宫。”
“是。”
曹公公抹了一把汗,在心里犯了嘀咕。
“薛影。”
“臣在。”
“去看看你妹妹吧,在后面。”
“多谢陛下!”
天子的心思没人能懂,薛影得了令立刻朝着薛贵妃的马车奔去。
薛贵妃一夜未眠,眼睛微肿,看到薛影立刻撒了气。
“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薛影沉声道:“周祁年要完了。”
薛贵妃连忙抬头,“你做了什么?”
薛影冷笑,“我做什么,不都是为了贵妃娘娘。总有人看够了他作威作福,看不下去了呗。”
薛贵妃攥紧了薛影的衣角,“无论如何,你不许动他。”
薛影知道,周祁年在自己妹妹心里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包括他这个哥哥都得让一步。
他不能直接动周祁年,否则薛凝芝跟他决裂都有可能。
“那他身边的人呢?”薛影吊儿郎当问道。
薛贵妃眼里划过一抹厉色,“我想要江妩的命,哥哥,你帮帮我。”
薛影脑海里浮现出那张脸,把她囚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不就消失在众人眼中了么。
薛影安慰道:“等这些日子忙完,我便出手。”
薛凝芝靠在薛影的肩头,吸了吸鼻子,“哥哥,你说他会变心吗?”
这个他,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薛影有时候真的想把自己妹妹的脑子撬开,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既然喜欢周祁年,为何要一意孤行进宫,还把他变成太监带在身边。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若是当年她真想嫁给周祁年,他也许不会在意周祁年的出身,将薛凝芝许给他。
可偏偏,他们并没有走那条他安排的路。
“凝芝,你别忘了爹娘怎么死的。”
“你走吧。”薛凝芝目光决绝。
薛影知道她心里有了盘算,叹了一口气,从马车上直接跨到自己的马上,骑马走到了最前头。
从剑一早就给江妩装扮成了禁军的模样,那双手巧的,看不出来一点女子的影子。
江妩就这样被从剑伪装成受了伤的伤员,在大部队最后方走着。
虽被从剑搀扶着,但她每走一步,脚都钻心地疼。
走了好一会后,江妩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从剑有些看不下去,“要不我背你吧,走回去还需要一些时辰。”
江妩摇头,她跟从剑非亲非故,岂能让他背。
从剑叹了口气,“大统领也真是的,也不知道给你备辆马车。”
江妩心里却清楚,这样的场合,多出的马车才更可疑。
昨夜皇帝莫名其妙地把她扔到东陵阁,如果不是薛影,自己恐怕会冻死在那里。
说起来还得感谢他。
就在江妩打算站着喘口气的时候,周祁年的马车刚好从旁经过。
风吹起了车帘,正好能看到南宫雪靠在他肩头,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
只一瞬,江妩的胸口钝痛,连忙收回视线,别过脸,重重吐了口气。
趁着现在还没陷进去,及时抽身而退吧。
本就无名无份,既然他不需要了,那就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碍他的眼。
周祁年,你我从此一别两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