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总管在冬雪苑院子里，尖着嗓子大喊道，也不敢贸贸然直接来敲南宫雪的房门。
周祁年一听到江妩出事，脚一抬便立刻冲了出去，留下还趴在地上的南宫雪。
周祁年一走，秋菊立刻跑进来扶起了南宫雪，“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气！都怪那个不要脸的哑巴。”
南宫雪冷哼一声，“除夕夜，团圆宴，没有人可以打扰我跟年哥哥团圆。”
江妩，你便永远消失吧。
“小姐放心，那屋走水，是炭的问题。”秋菊附耳在南宫雪耳边说着。
“奴婢早在听说于总管安排房间的时候，就……”
南宫雪整理了一下头发，瞪了秋菊一眼，“炭火都是于总管亲自采买的，能有问题那自然是于总管担责，吃饭去吧。”
周祁年赶到内院的时候，火已经扑灭，东厢房浓烟滚滚，呛人得很。
方霖自知犯了错，跪在了周祁年面前，“请督主责罚！”
周祁年眸色沉沉，并没有理会方霖，反而绕开他直接走到了江妩身边。
江妩正坐在一堆书上，鼻头一层黑灰，唯独那双眼亮晶晶的，正乐呵呵地看着他。
周祁年蹲在江妩面前，“我就走了半个时辰不到，怎么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春梨连忙在一旁替江妩解释，“督主，小姐她这是因为要抢这些医书才沾染了一身灰，本来我们是拦着她的。”
周祁年见江妩没事，才站起身，严肃问道：“怎么起的火？”
方霖生怕周祁年责怪春梨，立刻跑过来抢先答道：“是我的问题，我想让屋里更暖和，就多添了些炭火，但是没想到今天的火能烧的这么旺，火星子窜了出来，不小心引燃了纱幔没注意到。”
周祁年看都没看方霖，只盯着春梨，“起火的时候你在哪？”
春梨被这眼神吓得脖子一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江妩这才起身，抓住周祁年的胳膊，对他摇摇头。
周祁年反握住了江妩的手，“妩儿，你要知道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我不能再让你陷入危险了。”
江妩皱眉，可你也不能胡乱怀疑人啊，春梨一直跟我在一起，也没有机会纵火。
方霖见春梨被质问，心里一慌，“督主，都是我的问题，跟春梨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怎么罚我都行。”
周祁年斜睨了方霖一眼，“那你说，怎么罚？”
江妩的脑子这才转过来，原来周祁年竟然是在给方霖和春梨制造机会，打算做个顺水人情呢。
她索性也不帮腔了，反正有人出头了，春梨这丫头肯定没事。
方霖一咬牙，将自己的佩刀解下，半跪着递到周祁年面前，表情决绝。
“督主，是我护主不力，愿接受任何惩罚，你取我性命吧。”
此话一出，春梨吓得双腿发软，还是江妩眼尖一把扶住了她。
这事跟她也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她着急救火，也不会手忙脚乱把那一兜新取的炭踹倒在地，火势直接窜得更猛。
春梨眼里噙着泪，看了江妩一眼，随后跪在了方霖身旁。
“督主，要责罚也应该责罚我。如果不是我踢翻炭盆，火势也许就被方霖控制好了。”
江妩站在周祁年身后，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示意他快些解决。
若他真想罚，怎会说那么多废话。
周祁年反剪双手，握住了江妩的手，还好不凉，不然方霖刷一个月茅厕都不够解气。
“行啊，既然你们要做对苦命鸳鸯，那我便成全你们。”
方霖转头看了一眼春梨，低声埋怨道：“你瞎掺和什么，我一个人担了便是。”
春梨手颤抖着勾住了方霖的小指，“可我不想你死，你要是死了，有我陪着你，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这句话，比说一句“我心悦你”更有分量。
方霖知道周祁年的手段有多狠，春梨却不知道。
春梨那句话，声音不大，却从方霖的耳膜撞进了胸腔，激起了千层浪，他反握住了春梨的手，“督主，跟这丫头无关，还请督主明鉴。”
春梨正要说话，就听方霖大喝一声：“你什么也不懂，就别出声了！”
春梨眼眶蓄着泪，差点就哭出来。
周祁年啧啧两声，“英雄救美用在这个时候，方霖你倒是变了。”
方霖忽然揣摩过来督主的语气不太对劲，他仰头小心翼翼看了周祁年一眼。
“事儿都没办完就死，未免太便宜你了。”
方霖连忙磕头，“督主！我一定查清楚这事是谁干的！”
只有春梨一脸茫然。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温泉池里里外外刷干净，晚上妩儿要去泡泡。”
春梨这才反应过来方霖没事儿了，抹了一把鼻涕后，转哭为笑说道：“督主，我跟他一起。”
方霖和春梨退下后，周祁年才攥紧江妩的手，走进了书房。
江妩见他神色凝重，便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有何异常？】江妩问道。
周祁年一遍嘴里说些肉麻的话，一遍用笔写下：督主府也不安全了。
【有怀疑的对象吗？该不会真的是方霖？】
【他应该没有那个胆子，炭火一直是于总管购置，上次刚敲打完于总管，这马上就出事，很明显是想嫁祸给他。】
江妩看着周祁年的字出了神。
她忽然想知道周祁年做太监之前是什么身份，能把字练得这么好。
俗话说字无百日功，想来肯定是小时候被经常锤炼的，才能写出这么苍劲有力且有笔锋的字。
哪儿像个阴柔太监。
不，他的确不像，那体格和剑术，更像是武将之后。
江妩的脑海里有丝丝缕缕的线在缠绕着，偏偏越绕越乱，就是没办法理顺。
拉回思绪的时候，见周祁年整盯着她看。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周祁年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江妩伸手去摸，却被周祁年拦下，他掏出丝帕，仔仔细细地帮江妩擦拭着，像是在对一件稀世珍宝。
江妩能感受到周祁年灼热而急促的呼吸。
热意包围着自己，无处可逃。
等到周祁年擦完，江妩才借着写字的机会躲开他。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后院的人？】
周祁年忽然眼睛一亮，后院那群女人他倒是从没有放在眼里过。
说起来后院的人都是在自己的控制下，怎么可能出幺蛾子。
现在想来，若真有异心，被有心人利用了，倒也不是不可能。
周祁年有些欣喜，看着江妩一脸认真的样子，没忍住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
“脏～”
江妩轻轻吐出一个字，发音含混不清，但周祁年却听清了，他惊喜地抱起江妩转了两圈，“妩儿会说话了！”
就在周祁年想再亲江妩之时，门被大力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