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不知道是因为那串佛珠，还是因为石雅。
胸口有些闷闷的。
跟着红秀入了她的院子后，春梨连连叹道：“这也太漂亮了。”
红秀扬起下巴，“当然咯，一草一木都是本姑娘亲手种的！”
这院子比兰苑大了不少，园林造景错落有致，院子中间有个小亭子，放着各式乐器。
石桌下有暖炉，四周有屏风，即便冬天在这待着也不会冷。
红秀请江妩落座后，熟络得开门见山。
“你就是督主的新宠吧。”
江妩不知这话该不该接。
要说她是新人，还能直接点头。
至于宠。
昨天夜里她也是这么想的，甚至还想过，就这么跟他过下去好像也还不错。
可刚刚听完红秀的一番话，她才知道，自己从头至尾都是在被周祁年利用。
是啊，原本第一次见面就想杀了自己的人，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呢。
原本一开始就会没命的自己，怎么能一而再地活下来，还得了他的偏宠呢。
除却知晓他的秘密外，自己有利用价值这点，恐怕才是周祁年看中的。
红秀见江妩苦着一张脸，细白修长的手指抓起一把瓜子塞给江妩。
“这人啊，就是要活得简单点，太聪明了，自己累。”
江妩接过，倒是觉得红秀这人挺通透。
确实，想得太多只能徒增烦恼，倒不如揣着明白装糊涂，至少活得轻松点。
于是，江妩学着红秀的模样嗑起了瓜子。
红秀神神秘秘凑到她耳边问：“你告诉我，他到底是全没了，还是有点？”
江妩不解看着她，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红秀连连摇头，“哎呀，你笨啊，就是那个啊，我听说他在你那里过了几晚，总不能闲话家常到天亮吧。”
红秀拇指和食指拢成一个圈，拿起一颗细长瓜子反复来回地穿过来穿过去。
江妩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臊得满脸通红。
她还能怎么答，当然是全没有了。
她又没见过真正的太监该是怎么样的。
红秀叹了口气，“可惜了，长这么好看，中看不中用！不过没关系，姐姐教你几招，保证让你开开心心的。”
到底是风尘出身，红秀毫不避讳地讲起一些要领。
讲到兴起之时，甚至还给江妩翻出来了一些图。
“听姐姐的，照着这个来，保证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江妩从头到尾都是红着脸听完的。
也是听到最后才知道，周祁年从来没碰过红秀。
这么好看的女人收入房中，只看着吗？
不过很快她反应过来，他若是碰了，恐怕立刻就露馅了。
像红秀这样的女子，自己一个女子都看得直眼，男人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温柔乡。
毕竟他假太监的身份，也不适合所有人都知道。
就在红秀和江妩聊得火热的时候。周祁年那边的情况不太好。
御书房内，周祁年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皇帝仍旧没有开口。
面前摆着厚厚的一沓奏折，都是参周祁年这个督主的。
皇帝随意翻看了几页，再合上了奏折，看向周祁年。
周祁年跪得笔直，眼神坚定，等着皇帝发话。
“你啊你，做事情总是太莽撞。朕不过是随口提了句侯府这两年风头太盛了，你倒好，又是翻旧案，又是给世子谋亲事。”
“陛下明鉴！微臣并非故意翻旧案，恰好那日撞见个像侯府逃走的管家出现在了京郊，于是抓了人去对质，奈何侯爷拒不相认。当年十万雪花银管家给贪污的案子轰动全城，侯爷却说不认识他，不是很有蹊跷么？”
周祁年看着皇帝的神色，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所以趁着去侍郎府的时候，顺带做了个局，等人嫁给世子，这件事很快便可以水落石出。”
皇帝喝了一口茶，“就属你点子多，朕听说你最近又收了个小丫头，也是侍郎府的人？”
“是，侍郎府的小丫鬟，长得不错，臣之前给陛下提起过。”
“你这小子，再收下去后院的女人恐怕比朕这后宫还多了。”
“陛下也知道，微臣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漂亮女人，不能享用放在家里看也是好的。”
“哼，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这些太监玩起来，花样多得很。”
周祁年连忙行礼，“微臣不敢。”
周祁年当上督主这两年，深刻体会到了一个事实。
人必须要有弱点，适当示弱，让别人自以为能拿捏住你，才能好平衡各方关系。
为官之道也是同理。
明着来比玩阴的，更能让皇帝接受。
所以他干脆把督主府相邻的宅院买了下来，改造成了督主府的后院，专门养女人。
就是为了制造一种假象，让人家放松警惕，再私下谋划自己的事情。
不过进了督主府的女人，想再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先前那些大臣塞过来的女人，哪个不是想监督他趁机拿到把柄的。
忽然，周祁年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嘴角不自觉地浮现一个浅浅的笑意。
皇帝敏锐的捕捉到了，“你个臭小子，瞧你那德行！大白天的就想女人了？过来替朕看看这些个参你的人，哪些是有问题的，该查就查，该警告就警告吧。”
周祁年允了声，跪着过去，伏在案上看了起来。
名字都是熟悉的名字。
大部分都是笼络他不成，反参他一本的。
很快周祁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霍齐。
霍齐是内阁首辅，官从一品，自己平日与他交集不多，但他儿子霍炎喜欢喝酒。
为了查探当年将.军府的真相，他在帮皇帝办事的同时，有意无意地结交了一些人，以便后续查明真相为自己所用。
霍炎就是其中之一。
这人很简单，只喜欢风花雪月，饮酒作乐，广交天下好友。
只要能与他喝一杯酒，他都能把你当朋友。
周祁年一直觉得当年将.军府旧案是伯南侯周钧处心积虑在背后搞得鬼。
他这两天才刚开始对周钧发难，便收到了这么多弹劾自己的奏折。
这就很有意思了。
弹劾什么不好，偏偏弹劾自己作风不端，每个女人收进门，他都是专程找陛下陈过情的。
霍齐跟他甚至连私交都没有，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头？
周祁年的心中好像有千丝万缕的线，霎那间忽然串在了一起。
伯南侯和首辅，看似毫无关联的两个人，背后究竟有没有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