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人话音未落，林间面色一僵，匆忙跑了出去。
端王爷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了两声，盯着江妩说道：“事先说好，我们可没干那种坑蒙拐骗的事情，他们说的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卖。”
能把人分出三六九等，不就等同于明码标价么？
端王重新坐在了江妩对面，清了清嗓子，“我的封地很大，大到能威胁京里那位。”
端王以为江妩不愿意跟自己回去是因没给她名分，一边察看着江妩的脸色，一边继续说：“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本王的女儿，是最尊贵的郡主。”
端王爷的声音坚定而有力，言语中充满了对江妩的疼爱和承诺。
江妩却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心不在焉地望着外面，只见林间跟一个人交谈着，就是隔得太远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
端王算是看出来了，江妩对什么郡主压根不感兴趣，反而是刚刚那老二进来说的话更能引起她注意。
在江妩第四次把目光移向外面的时候，端王开口了。
“有什么事想知道的？我让他进来跟你说。”
江妩转头看向端王，眼神询问：可以吗？
端王爷冲着门外吼了一嗓子：“林间，把人带进来说话。”
人立刻被带进来了。
江妩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来人。
不得不说林间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洞悉江妩心中所想，直接开口：“把你知道的，原封不动告诉这位小姐。”
江妩当然知道被带走的人是周祁年，但眼下一切都还不明朗，她也不好直接暴露周祁年的真实身份。
“我是军医，有义务保证每一位士兵的生命安全，能否劳烦把人都放了？”
端王爷给林间使了个眼色，王爷的端庄威严荡然无存，倒像是个小动作颇多的普通人。
“这就去把人都放了。”林间俯身行了一礼。
被叫进来那人站在原地，还没搞清楚状况懵懵懂懂就被拉走了。
端王爷是什么人啊，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在封地又搞了好些年的经营，自然明白江妩的用意。
趁江妩还没开口，端王先开了口：“把那个自称督主的人带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他。”
“是。”
林间走后，端王亲自给江妩倒了杯茶，“闺女啊，你想要什么人，直接说就可以了，等以后认祖归宗后，爹给你把全天下最帅的男人都俘回来选。”
江妩汗颜，说自己不是山匪谁信啊，这路子恐怕是比山匪还野。
好在端王爷办事靠谱，很快周祁年就被带了过来。
二人见面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匆匆对视一眼后，周祁年直接坐在了桌旁。
“端王爷的待客之道，今日算是领教了。”
端王爷故作惊讶，“怎么真是你？你不是应该在……”
“这些话端王爷会信吗？一路以来你那么多人跟着，就连我都没能逃过你的埋伏。”
周祁年有些不客气地说道，端王爷呵呵一笑。
“下面的人办事不力，也怪不到我头上。再说了，你曾经怎么对我家闺女的，我让你吃点苦头怎么了。”
这话一出，江妩和周祁年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只有端王爷喊闺女越喊越顺口，自己这辈子是不会有孩子了，白捡这么大个闺女，想想就得劲儿。
“林间，去门外守着，一只苍蝇都不要靠近。”
这是要讨论正事了。
江妩从周祁年进来就暗暗观察了他好几眼，脚步虚浮，神情恹恹，应该是中了软筋散。
江妩不动声色地将解药放进茶杯里，亲自倒了茶递给周祁年。
“多谢。”周祁年客套地说着，让江妩觉得有些讽刺。
她也没有再多说话，不再出声。
端王爷何尝看不出来这二人的别扭，只叩了叩桌：“谈个交易。”
周祁年皱眉抿了一口茶，“王爷有何事不妨直说，我能办的定会竭尽所能，不能办的恕我无能。”
“把你要带回京的士兵都换了。”
“换成什么？”
“我的人。”
“王爷说笑了，一个营的兵那么多，原本这些就不是妩麾下之人，我若是都换下来，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那是你的事，还想不想以后跟我闺女见面？不想的话你尽管拒绝。”
端王端着茶杯，好整以暇地看着周祁年，笃定了他会答应。
谁知道周祁年还没开口，江妩先说了句：“王爷，我还没同意做您的闺女。”
周祁年听到这句，差点笑出了声，杯子里的茶都洒出来了一半。
合着都是端王自己在演，没有人配合他表演。
端王爷被周祁年的表现给激怒了，士可杀不可辱，于是端王朝江妩挤眉弄眼，把板凳朝她那边挪了挪，压低声音说道：“傻孩子，本王这是在为你争取呢。”
“不必，以后本就没什么机会再见。只要王爷答应让我研究您的病症，我会很乐意去您府上住，就有劳督主帮忙处理一下军医处那边的事情。”
周祁年还未从端王吃瘪的情绪里出来，就发现江妩已经在迫不及待跟他分割。
“妩儿……”周祁年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一开口发现喉间苦涩得不像话，什么也说不出来。
“对于督主来说，让我一个小医师消失不就小菜一碟么？难道督主也会有自己办不到的事情？”
周祁年苦笑，如今的江妩，就像是一朵带刺的花，看似娇艳，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带刺，狠狠往他心上扎，偏偏他还无力反驳。
“闺女，你先出去让林间带你去王府，我先跟他商量几句。”
江妩与周祁年对视了一眼，眼里全是淡漠疏离。
周祁年有些心慌，这次，江妩是真得脱离了他的掌控，原本稳操胜券的他，现在彻底没了自信。
“妩儿，我会来接你的。”
这是周祁年对江妩最后的一句承诺。
江妩毅然决然转身离开，背影清冷而孤寂，让周祁年心里瞬间涌起无尽的怅然。
周祁年和端王密谈了一个时辰，双方都有交底，但互相都守着最深的秘密，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和盘托出。
只是在周祁年从山寨出来的时候，终是没忍住问了句：“端王爷，若是我按你的计划实行，能否将她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