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下意识从枕头下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对莫离点了点头。
相处这么久,莫离自然知道江妩的意思,她手揣进袖口,时刻准备撒药粉,轻手轻脚走到了门口。
“谁?”
“是我啊,姐姐快开门!”
江妩和莫离同时舒了一口气。
打开门的瞬间,莫离直接弹了江小年一个脑瓜嘣儿,“毛手毛脚的,忘了我们敲门的暗号了吗?”
江小年一脸无辜,“对不起嘛,我太急了。昨天我打听到你在风月楼住下了,索性我就回了一趟督主府,你猜怎么着,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莫离下意识地捂住了江小年的嘴,尴尬冲江妩一笑,“小孩子口无遮拦,别听他的。”
江小年急了眼,一口咬在了莫离的手掌,怒气腾腾说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甚至知道你是在谁的房间睡的,那烛火一晚上都没熄!早上还听到龟公抱怨,说床板都垮了!你也真是厉害啊,跟一个纨绔打架能打一晚上。”
明明小屁孩说的都是实话,一本正经的语气,但江妩瞬间听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莫离的尴尬无处遁行,常在河边走,这不就湿鞋了么。
跟成年人交流,她可以毫无压力,可面对一个六岁的小屁孩,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别说了。”莫离压着声音说道。
江小年撅嘴哼了一声,“自己打架这么厉害,还不让人说,你可真有意思。”
“是是是,江大少爷,能不能赶紧说正事?”
江小年这才跑到江妩面前,邀功似的仰起脖子,“姐姐,督主府最近又进来了个人,很神秘,连南宫雪都不能去看,我一靠近就被侍卫给赶走,我偷摸到南宫雪的院子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这人什么来历没有人知道。”
莫离嗤之以鼻,“哟,姓周的了不得啊,学起金屋藏娇那一套了,小屁孩你过来,姐姐教你几招。”
江小年瞳孔放大,“你,你说什么?你是姐姐?”
一向以男人打扮示人的莫离,被江小年认为是对江妩有好感的大夫,他本就不喜欢周祁年,知道江妩能跟其他优质男人接触,心里还高兴着呢。
不过因为昨天晚上莫离打架的事情,在他心里的评分已经拉到底了,划入待考擦那一类。
可她现在突然说自己是姐姐,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你干嘛一副裂开了的表情,我给你一包药粉,你去请侍卫喝酒,没一个时辰他们都起不来。”
江小年瘪着嘴,“我进不去了,早上是被于总管给丢出来的。”
江妩有些纳闷,于总管之前对她的态度还算不错,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江小年道出了缘由,“于总管说姐姐你背叛了督主,我也不该回去。整个督主府上下都在流传你被督主给扫地出门的故事。”
江妩自嘲一笑,真是难为他了,为了撇清关系,还特意编出这么个故事。
“对了,之前从别院带回来的小桃姐姐也不见了,我悄悄打听到了,她去了新来的那人院子里伺候。”
听江小年这么一说,江妩来了兴趣,按理说新人都有自己的丫鬟,怎么偏偏把兰苑的丫鬟给带走呢。
莫离见江妩陷入了沉思,冲着江小年勾了勾手指,小声说道:“小屁孩,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江小年不情不愿起身,慢慢吞吞走到莫离身边,“什么事?”
“以后不许随便说打架的事情。”莫离沉声道。
“凭什么啊?你有胆子做没胆子认啊?我当乞丐那会跟人打了架,都必须回去告诉头头,领一顿罚。”
江小年委屈得不行,怎么能有这么离谱的人。
莫离本着给小孩做性启蒙教育的态度,认真告诉他:“俩男的打架是真打架,一男一女打架可能不是打架,是在做别的运动。”
江小年一脸懵,“能是什么运动?”
莫离用双手比划了一个手势,科普道:这种运动。”
江小年更懵了,他向江妩求助,奈何江妩想事情想得入神,没理会他。
江小年受不了莫离那眼神,一溜烟跑了。
莫离看着他跑开的背影,掩嘴笑了笑,她这可不算带坏小孩子,只是想让他以后别随便瞎说。
关上门,江妩终于回过神来,她走到桌旁写下一句话:【师父,我想见石雅。】
莫离皱眉,“石雅是谁?”
【进督主府最早的人,曾经送过我一串佛珠,她说有机会去西山的话,可以找她,但我现在不能出现在督主府。】
莫离了然,“放心吧,交给我,我以春风斋老板的名义去督主府找她。”
【多谢师父。】
“你我二人还说什么谢,你给我赶紧好起来,多学知识,继承我衣钵就是谢了。”
莫离出门的时候,发现江小年正拉着方霖在问事情,甚至还做了那个自己教他的手势。
莫离气得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妈的,小屁孩真不好哄,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但她不知道,江小年是本着学习的态度去问方霖的,他原以为方霖是高手,自然是知道打架的各个招式的。
等他做出那个手势后,方霖的第一反应是这拿的是什么武器。
再多看几次后,方霖涨得满脸通红,“谁教你的?小孩子家家别随便乱学。”
江小年正想回答是莫离教的,就看到莫离一闪而过的背影,一想到莫离那个眼神,江小年缩了缩脖子,“方哥,你就教我两招脱身之术吧,以后我如果不小心被抓到,能及时跑路。”
江小年自己岔开了话题,方霖为了避免刚刚尴尬的话题,违背了周祁年的交代,“你起来,我教你几招。”
江小年开心得立刻把莫离教的那玩意忘在脑后。
直到很多年后,江小年有了心仪的女子后,才明白这手势的深刻含义,以至于他的新婚夜都有一些阴影。
莫离不辱使命,成功把石雅带到了春风斋,接下来便是怎么避人耳目去西山。
石雅不能来东篱路的小院,否则更容易被盯上,而江妩也不能大白天的随便出现在大街上。
石雅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高老板,麻烦你帮我备两辆马车,一定要在东市开市之时出发,到东篱路让马车相撞。”
“相撞是为什么?”
莫离刚问出口就立刻反应了过来,“等着,我马上去办。”
石雅看着莫离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些激动,她已经太久没有这样的情绪波动了。
她要把江妩带去西山,见一见悬空大师。
她很想知道悬空大师见到江妩,会带着什么样的表情。
他会不会也很意外,为什么会有一个年轻女子跟自己的眼睛能如此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