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上,云姬怒目注视着跪在堂下之人。她含辛茹苦十六年养大,悉心栽培的得力弟子!
“若不是念在你剿灭青城门有功之上,本宫早就一掌毙了你这个逆徒。抬起头来看着我!”威严的声音震慑着大殿周围,两侧弟子均不敢吭声,生怕惹得宫主不快。
“弟子甘愿受罚。”紫衣不悲不吭的看着云姬,从她动过随慕容俊阳远走天涯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凭良心讲,师傅此番不杀她已经是格外的宽容了。当初的冲动仍心有余悸,如果再重来一次,她想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即使内心清楚那样的愿望不可能会实现。但是至少她也曾经尽力争取过幸福,如若因此而丧身黄土,她无怨!
“受罚?为了一个男人?你堂堂罗刹宫少宫主,泄漏山中机密,无视本宫立下的规矩!你实在是该死,不过那个男人更该死!”云姬目光犀利的盯着紫衣,声声切齿。
“师傅,求你放过他!这一切只是为了救我,当时紫衣命在旦夕,只有他不惜以死相护,弟子才逃过一劫!徒儿欠他一命。若师傅坚持要杀他,徒儿也只能以命相抵了。”
云姬闻言,掌风呼置,掌声刺耳,紫衣完全不反抗的承受着那一巴掌,整个人撞向石壁,口吐鲜血,吃痛不已。
“你敢威胁我?”云姬高扬着手掌,却再也无法打下去,半响后。她恨恨的转身,“来人,将少宫主关进密室。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
“是,宫主。”前侧两位弟子立即领命,架起紫衣就往密室步去,那是处在罗刹宫殿后山的石壁处,那位于悬崖下方的洞穴,只有一条陡峭的羊肠小道,平常一直空着,用于关压背叛宫门的门徒。潮湿阴冷,终年不见阳光,气味难闻,呆在里面的囚徒可真是比死更难受了。
云姬立在翠羽山后山处的一座简易的墓碑旁,久久未曾言语。只见碑语上朱红色的字迹,苍劲有道的写着‘爱妻清荷之墓’
师傅,十六年了。想不到这一转眼间,十六年已过!您现在过得可好,徒儿真是不明白,罗刹宫历代弟子武艺高强,成就非凡!为何偏偏就在情字上看不破?您是这样,现在连紫衣也是这样!难道这情关果真是罗刹宫的煞星?
“想不到你也有这闲情来看你师傅。”布老头提着木篮子,摆上三牲水酒,插上三炷香,恭敬的磕了一个响头后,也不起来,只是自言自语的说“那个男孩,品行纯良,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你就放他一马,别难为紫衣丫头了。”
“这事我自有分寸。”云姬一挥衣袖就打算离开。
“他们只是在重复你我当年之道,云姬!”布老头起身看着云姬的背影,眼里有掩饰不住的苍凉。
“所以我才要阻止,否则下场只会像你我一样,生不如死!”云姬不再逗留,瞬间消失于山林之间。
布老头默默叹气,他沮丧的跪在墓前,心里一直在嘀咕着:这对母女还真是不能让人省心啊!
密室的长廊尽头那间阴暗的小房子里,紫衣正盘腿打坐,调息受伤后的身体,虽然毒已尽清,但是如果不好好调息,后患将无穷。这时突然一股雄厚的内力直奔她体内,如同一股救命的甘泉,使她体内受损的五脏六腑瞬间复原了六成,紫衣有些承受不住的咬牙忍住翻腾的热血,努力运息至丹田。
云姬收回掌,淡淡缓了一口气。她背转身,准备离去。
“师傅,紫衣不值得师傅如此对待。师傅!”紫衣跪在云姬身后,虽然被关禁闭,可是师傅依然对自己关心不减,这让紫衣心里很是愧疚。
“那又如何?终究敌不过一个男人的甜言蜜语!十六年的恩义连一个男人都比不上。”这才是云姬内心最为愤怒的原因。
“师傅,紫衣知道错了!紫衣答应您,从今往后忠于罗刹宫,不会再生异心,倘若违背誓言,势必遭受焚身之劫。”紫衣内心对师傅的愧疚以及对自己经不起儿女私情产生的诱惑的冲动,如果恩与情不能并存的话,那么她只能二择一。
云姬扔下一本心经,她淡淡的说道“在禁闭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练习这本‘天女心经’它能助你日后就算连续使出天女散花。也不会导致内力耗散过大,它能协助你缓冲,快速恢复内力。你若练成了终极散花,那我罗刹宫称霸武林的威力必然大为增强,好好修炼,师出之日就是你下山之时。”
“是,弟子遵命。”
短短7日,名剑山庄因为少庄主失踪一事闹得是人仰马翻。不仅惊动了华山派,甚至连江湖各路豪杰也纷纷议论,甚是关心,这足以见证名剑山庄在武林中的地位,不可小觑。
慕容无极这日正坐在大厅静候家丁探查回报,突然前院一阵哄闹声,他诧异的起身往外看去,只见夫人兴高采烈的跑进来,上期不接下气的说道“俊儿,俊儿回来啦!”
慕容俊阳强颜欢笑的走进大厅,任由娘亲拉着跪在父亲面前。“爹,孩儿回来了!”
“哼,你给我老实交代,这些天都去哪了?一声不响,你有没有分寸。”慕容无极纵使很想对儿子关怀问暖一翻,无奈他惯了当严父,一时间语气不禁加重了。
“俊儿才刚回来,你这是干什么?也不让他先歇息。”当娘的可是心疼,慕容夫人扶起儿子,“俊儿,你先回房沐浴更衣,瞧你这一身狼狈,你爹有娘呢,去吧。”
慕容俊阳看看父亲半是生气半是心疼的眼神,也不多话,径自起身“那孩儿就先告辞了。”现在他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呆一会,一路爬山涉水的走回来,他都不知道撞到了多少路人,也从不曾觉得饥饿,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麻将。他惊诧自己的冲动,竟然会突然说出那么不顾一切的承诺,在那之间什么名剑山庄;什么华山派;什么武林大会;什么生灵涂炭;通通排除在脑外!紫衣对自己的影响里曾几何时竟变得如此疯狂了。这一路的生死相随,患难与共,将他么两颗心紧紧的连在一起,他……发现即使时光在重来一次,自己仍是会说出那样的承诺!和紫衣相伴的点点滴滴,虽然短暂却让他感到分外快乐,有种踏实,安定的感觉!好像只要有她在身边,去哪里都无所谓般。这种感觉在别的姑娘身上从未有过,就算是婷妹亦不曾出现过。以前他也以为自己对婷妹的关怀应该就是喜欢,但认识紫衣后,他发现自己从未思念过段晓婷,不会牵肠挂肚,并没有那种想与她厮守一生的冲动;难道这么多年来,他对晓婷的关心真的只是兄妹之情了。
慕容俊阳在房门前停住了脚步,他突然之间想明白了一切:对晓婷从来只是兄妹友爱,如果没有遇见紫衣,或许他会娶婷妹,他们彼此也会相敬如宾的生活。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他爱上了别人,而这个别人却是不容于世的女子;她心已向她的世界,那么他自己呢?他能忘记这一切,能忘记那张无暇容颜,能忘记那抹娇笑,能当做一切只是一场梦吗?不……他不能!
慕容俊阳仰头长叹,可是如今他该如何自处?如何挽回这份情?抑或是……把它当作风化雪月的一场戏?从此不再提起呢?
朝阳微露,烟雨迷蒙,近山远景重重叠叠,随处入耳的鸟鸣觅食声,早起的人们挑着担子赶进城里,想趁着雨雾迷蒙的早晨进城去抢个好位子营生,,挨近名剑山庄的几个摊贩子,摆字画的摆字画;放棋盘的放棋盘;替人写信的替人写信;只见他们刚放好自己的东西就悠闲地坐在矮椅上,静心等待着名剑山庄内那已经扬起半年的悦耳笛音。
慕容无极偕同夫人穆华荣站在儿子栖息的阁楼下,忧心忡忡的看着上头一如既往坐在栏杆上目视远方吹箫的孩儿,打从上次回来半年多,慕容俊阳便有了这个习惯,清晨吹箫,稍后院子习武;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直到第二天天明。这中间不知派多少人问过,就慕容无极都试过,怎知慕容俊阳这孩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总是回答说‘我没事’
原本慕容夫人以为儿子会比较听婷儿的话,便派人通知了华山派,说了这边的情况!人是来了,而且亦住了下来,可是这俊儿不冷不热的态度却依然没有改变,弄到现在他们两老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无极伯伯,姨娘。管家说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要你们过去用膳,这交给婷儿就好了。”段晓婷端着放着早点的托盘站在后面,说道。
“婷儿啊!这段时间委屈你了!要不你先回去,这姨娘……”穆华荣实在是过意不去。
“姨娘,俊哥哥现在这样子,婷儿也不放心!他不好起来,婷儿是不会离开的。”段晓婷坦然回到。
“真是个好姑娘!这回头啊姨娘可要抓紧把你留下来!”穆华荣和慕容无极相视一笑,缓步离开。
慕容俊阳箫音骤停,他斜视着楼下相谈甚欢的三人!心里当下有了决定。
“俊哥哥,吃早点了!”段晓婷拜别慕容夫妇后,步上阁楼,刚好对上慕容俊阳那双别有深意的眼睛,心里一慌,这种陌生的眼神她从未见过,好像两人根本不认识一般。“俊哥哥,怎么了?”
“婷妹在这有两个月了吧!”慕容俊阳收回视线淡淡问道。
“是快三个月啦!俊哥哥,你今天看起来不错耶!不如待会我们出去走走!今天是市集日哦,会很热闹的。”难得他开口说话了,段晓婷趁机拐他出门,老实说这两个月来,她是越来越不懂现在的俊哥哥了,总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如从前亲密了,可是差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慕容俊阳点点头,“就听你的。”他的目光透过段晓婷,看着远方,心里长叹一口……有些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