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老头走到他身前轻拍慕容俊阳的背几度哽咽说不出话,慕容俊阳突然用力抓住他的衣袖“布前辈,我求你救救她,你是天下第一神医,你一定可以救她的,紫衣她不能死,她不能死,我求求你,布前辈救救她。”
“俊儿,能救我还用你说吗?从她出生到现在紫衣丫头等于是我亲手带大的,就像是老夫的亲生女儿一般,如今我比你更难受。”他行医数十年却屡次就救不了自己心爱之人,学医学医苍天果真讽刺啊!
“天下第一神医?老伯你到底是谁?”一直站在角落的布君凡眼神充满惊恐,他冲出人群想要追问,慕容俊阳却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他是谁?他就是你心心念念想找的亲人,若不是念在你跟布前辈有些渊源的份上你以为上次你能离开翠羽山吗?紫衣她早就知道你藏着能破这里瘴气的解药,她依然让你走,如果你不是布前辈的侄子你早就死一千次一万次了,而你竟然恩将仇报,我今日就要杀了你。”慕容俊阳拔出龙剑,剑锋逼人,几道剑气竟破窗而出可见使剑之人是多么的愤怒。
布君凡从来只知道钻研医术,悬壶救人但是对于武功可真的是一窍不通,他左右闪躲一边想着慕容俊阳方才说的话,千思百转间突然想到了一切“慢着。”眼见龙剑杀来他丝毫未动,剑尖停在他鼻端处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俊儿,不可。”布老头急出了一身冷汗,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互相残杀呢。
慕容俊阳咬牙切齿的收回了龙剑,他还是无法下手这毕竟是布老头唯一的亲人。“你想说什么?”
“他就是我大伯,是不是?”布君凡脸色凝重,看着慕容俊阳的眼神无比坚定。慕容俊阳闻言扭头不回答,布老头颤巍巍的走到布君凡身边,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不可能的,我大伯明明是被魔女杀害了,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怎么可能是我大伯?”
“谁说我被杀害了?我……”布韦一满脸沧桑看着布君凡一切都不知道该从何解释,往事不堪回首再多思不过是徒增伤悲,他与清莲的感情这世人是不会理解的。
“如果你不是布前辈唯一的亲人,当日你就应该死在这里了。”慕容俊阳紧握剑柄眼神呈现前所未有的杀气。
段晓婷眼看着他们纠结成一团,她默默走到紫衣床前静静的看着那沉睡的面容,你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慕容家如此对你死心塌地,即便你现在将死了他还是为了你大打出手,我真的看不懂。你冒死独闯天山盗取寒冰玉床甚至连命都搭上了,紫衣啊紫衣,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你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我真的不懂你,我也不懂为什么爹爹生前会爱上你娘那样的女人,就连我的俊哥哥如今也是这样,你到底有什么魔力?
“够了,你们不要再追究原因了,现在我们该做的应该是想办法救紫衣姑娘啊!”常峰拦在三人中间劝阻道,慕容俊阳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若是紫衣真的死了我慕容俊阳绝对不会独活,反正黄泉路上她不会孤单。”段晓婷听闻大惊失色她踉跄的倒退几步,几乎跌下床沿眉目间含泪的看着慕容俊阳,半响回不过神。
就在一屋子的人陷入满腹愁容时,躲在角落的小云儿不知道何时走到紫衣床前,她看看自己的手指又看看众人,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拿我的血去救她吧,老伯你不是说我的血可以解百毒嘛。”
此话一出布老头跳起来“果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我怎么忘了你这小丫头呢。你们快出去,出去,老夫要为紫衣医治了。”
慕容俊阳整个人扑倒布老头身上,“真的能治好紫衣的毒?那我要留在这里,我要在这里等紫衣醒过来。”
“我也留下。”布君凡也不想错过这将功赎罪的机会。布老头无奈的摇摇头,妥协说道“好好,除了你们两个其他人一律出去外面候着。”
常峰见状便拉着段晓婷来到了外面等候,段晓婷整个人呆坐在木阶上一语不发,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对紫衣的心情是怨还是恨,可是她却无法忽略心底的声音:她在担心着紫衣的病情。可是这一切转变太快了,就在前几天他们之间还是仇人,如今却开始要守望相助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错是对。
“在想些什么?”常峰轻拍她的肩膀坐在她身旁问道。
“师兄,我们一直想进山可是如今进来了我却发现这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我想不明白之前我们一直执着攻山的原因是为了什么,我更不明白她明明可以轻易的杀了我们但是却没有这么做,爹爹生前曾经不许我们华山派涉及江湖纷争尤其是跟罗刹宫的斗争,我以前总认为是爹太胆小怕事可是如今想想自己当时真的是太年幼无知了,武林这个大染缸是非善恶,即便是隐士高人也不能参透更何况是我们这些肉眼凡胎的小人物。”
“师妹,你真的长大了,师傅在天有灵若是知道一定会很欣慰的。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我们无从干涉,假若他日离去后我们就别再插手江湖中事了好吗?”
段晓婷扭头看着常峰,不安的问道“我们真的还能离开这里吗?”
“一定可以的,就算是拼了我的这条命不要,也会安全送你离开。”
段晓婷下意识的捂住他的嘴唇,“不要说这种话,我们生死都在一起。”这一路上常峰对自己的好她都一一看在眼里,想当初俊哥哥离开华山大小事务都落在常峰身上而他依旧毫无怨言的扛起这副重担,她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娘生前曾经说过:找一个喜欢自己的男人会更幸福。
以前不愿意懂可是今天她忽然有了感悟。
“师妹……”常峰动情的握住那嫩白的小手紧紧包裹在掌心之中,“有你这句话我常峰此生足矣。”
屋内慕容俊阳始终守护在床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救治紫衣,看着灌下解药的紫衣逐渐转暖的肤色,他忍不住上前握住那冰冷的细手虽然依旧冰冷但是脉搏间却有了微弱的跳动,他欣喜若狂的看着布韦一“她……有脉搏了?”
布老头忙挤开慕容俊阳为紫衣把脉,半响后他眉开眼笑道“活了,活了,终于活了。”
站在身后的布君凡也忍不住笑了,可是很快他又恢复了沉默,这前一秒他才要发誓毁了罗刹宫,可是现在竟然跟别人一起把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给治活了,这算是上天的作弄吗?面对眼前这自称是自己大伯老人他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如果他真的是大伯那么为什么将近30年来毫无音讯,罗刹宫向来戒备深严对于世间男子更是达到深恶痛绝的地步,可是为何却偏偏收留大伯在这里生活将近半个世纪?他不懂真的不懂。布君凡转身打开房门,阳光投射进很温暖却温暖不了他,小云儿见他离开急忙追出去。
“哎,你怎么了?等等我啊。”
布老头看着那走远的身影渐渐叹气,看来一切都瞒不下去了。佝偻的身影也随着那抹背影追去。
一看门开了,段晓婷急忙冲进去也不理会布君凡的诡异举动直奔到紫衣床前,想开口问伤势却话到嘴边硬是问不出口,常峰见状心领神会的说道“盟主,紫衣姑娘还好吗?”
“小云儿的血很有效,紫衣现在虽然还恨虚弱但是已经没有性命危险了,还有常峰以后不要再盟主盟主的叫了,我早已不是当时的武林盟主了。”慕容俊阳摇摇头,看着紫衣并没有回头就那样说道。
“是,师兄。”常峰从善如流的改了口,从某种意义上说慕容俊阳算得上是段亦祖的入室弟子,辈分上也理应是他的师兄。慕容俊阳微微挑眉却也没有过多的异议,他小心翼翼的为紫衣盖好被子这才正视常峰和段晓婷,对于他们交握的掌心一一看在眼里。
“常峰,你们逗留在这里已经三天了,是时候送你们下山了。这翠羽山机关重重没有人带路你们是出不去的,可是现在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紫衣半步的,要不这样吧我唤虎儿送你们出去,你们别看它虽然是一头猛虎但是很有灵性的。”
“俊哥。”段晓婷下意识打断他的话,“我……”她其实并不想那么早就离开这里,她的心里其实很想……再等等。
“你怎么了?是不是怕虎儿?放心,虎儿不会伤人的。”慕容俊阳正欲吹动口哨,段晓婷急忙打断他“我……我还不想那么早就离开。”说完转身就跑,常峰拦也拦不住,他只好回头对着慕容俊阳说道:“师兄,其实师妹她只是想确认紫衣没事后才下山,你别怪她。”
“我知道,你快去跟着她把,免得她又出什么岔子。”慕容俊阳莞尔一笑,婷妹的心思他自然清楚,看来紫衣的付出并非没有回报的,他相信很快这两便会以姐妹相称了,紫衣你要争气一点,早日醒来我还在等你,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小云儿紧紧跟在布君凡身后生怕跟丢了,方才会出手救人实在是迫不得已毕竟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一条人命就那样消失在世上,既然那些人都说她的血能解毒那么姑且一试吧,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只是这并不代表她就愿意留在这里,师傅还在山脚下等着自己回去呢,师傅从小就很疼她有什么好吃的总是第一时间想到自己,就算是她偶尔贪玩偷溜下山被师傅发现也只是微微一笑就过了,长那么大这是第一次几天几夜没见到师傅,师傅现在一定是担心死了。山里的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信,只有布君凡是跟着严大哥一起的,所以她相信他一定可以带自己离开这里。
“站住,凭你们在这林子里瞎逛迟早会因为迷失方向而抛尸荒野。”布老头累气喘喘的追上来,扶着树干直吸气,人老了真是不服不行,没走几步路就已经喘上了。想到年他可是在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体力。
布君凡缓缓的扭头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人就是他爹生前挂在嘴边的第一神医,他的大伯。从小他就以为大伯为了救家人而被罗刹宫的妖女杀害,再加上爹爹的郁郁寡欢,含恨而死他就越发的痛恨罗刹宫存在的一切了,所以他立志要快些成长为家人报仇,可是如今现实却告诉他这一切是错的,他所痛恨的仇人竟成了被迫害者,他以为对的一切原来全是错的,这打击太大,让他到现在还不能缓过神来。
“我知道你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本也不想让你知道这一切,就当我在世间已死,可是你复仇怨念太重,当日你误闯翠羽山时老夫就曾苦劝过要你放下仇恨安心行医将布家的医术发扬光大,可你偏偏就不听我的,今日我不想用长辈的身份压你,但是有些事还是要跟你说,你随我来。”布老头话末摇头转身就往林子的另一头走去,布君凡想也没想就跟了过去,那是悬崖的尽头旁边孤零零的伫立的一座墓碑,上面一笔一划的刻画着‘爱妻清荷之墓’左下角清晰写着夫布韦一立。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大伯的名讳,布君凡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已是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