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密码。
“能破译吗?”魏征问。
霍骁没有回答,他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青山,常青。”
他的手指停在那四个字上。
“青山是什么地方?”
“榕城西郊,有一家‘青山精神康复中心’。”旁边的警员立刻回答,“是全市最大的精神病院。”
魏征的呼吸一滞。
“暗线之前有过举报。”王局掐灭了烟头,“说那家医院有问题,虐待病人,甚至有病人失踪。我们派人去查过三次,每次都无功而返。医院管理很严,没有法院的命令或者家属的同意,外人根本进不去,更别提调查了。”
“张立群在调查那家医院。”魏征瞬间明白了,“或者,他在那里藏了什么东西,一些比他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所以清道夫杀了他全家,下一个目标,就是青山医院。”霍骁合上笔记本,“我们必须抢在他前面。”
“我现在就带人封锁医院,把所有人都控制起来!”魏征转身就要走。
“来不及了。”霍骁叫住他,“清道夫的行动速度比你想象的快。你大张旗鼓地去,只会打草惊蛇。等你的警车到门口,该消失的人和东西,早就消失了。”
“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再杀人?”魏征吼了出来。
“警察找不到东西,是因为他们是‘外面的人’。”霍骁看着他,一字一句,“我要成为‘里面的人’。”
魏征愣住了。
王局也愣住了。
“你……”
“我要进青山精神病院。”霍骁的计划清晰而疯狂,“以一个病人的身份。”
“你疯了?!”魏征第一个跳起来,“那他妈是精神病院!进去了就不是你想出来就能出来的!里面全是疯子和鬼知道是什么东西!”
“王局,帮我准备一份病历。”霍骁完全无视魏征的咆哮,直接对王局说,“偏执型人格障碍。症状是认为有一个巨大的阴谋组织在迫害我,并且试图查清真相。这个身份,很适合我在里面活动。”
“不行!绝对不行!”魏征一把抓住霍骁的胳膊,“风险太大了!你的身份一旦暴露……”
“磐石会的核心成员,没人见过我的脸。”霍骁拨开他的手,“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躲在警察后面的顾问。一个偏执狂病人,对所有人和事都抱有怀疑,这很合理,不是吗?”
王局沉默了。他看着霍骁,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冷静和疯狂。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好。”王局艰难地点了点头,“我来安排。对外宣称,你在调查中受到刺激,精神崩溃,被强制送医。”
“我操!”魏征气得想骂人,却又无力反驳。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苏悦冲了进来,她眼睛通红,显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霍骁!我不准你去!”
她直接冲到霍骁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霍骁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听到没有!”苏悦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想死是不是?你以为你是谁,超人吗?你才刚从法庭出来,现在又要去闯疯人院?”
“苏悦,这不是在胡闹。”
“我没胡闹!”苏悦的情绪彻底爆发了,“你救了我妹妹,你抓了何文彬,你把盛宏集团搞得天翻地覆,还不够吗?你欠我的还没还呢!我不准你去送死!”
她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泪水,和平时那个骄横的大小姐判若两人。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魏征和王局都尴尬地别过头去。
霍骁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很久。
“等我回来。”
他开口,只有四个字。
然后,他绕过她,径直走了出去。
苏悦僵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想追上去,却发现双腿灌了铅一样沉。
那句“等我回来”,不是承诺,也不是安慰。
那是一道命令。
一道让她无法抗拒的,冰冷的命令。
第二天,清晨。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了青山精神康复中心的门口。
高墙,电网,铁门上“青山”两个字已经斑驳。整座建筑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隔绝了墙外所有的阳光和生气。
魏征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
“所有设备都藏好了,紧急信号器在你的臼齿里,咬碎就能触发。我的人二十四小时在外面待命。一旦有事……”
“不会有事。”
后座的霍骁打断了他。
他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的旧T恤,头发凌乱,眼神里布满了警惕和神经质的探寻,不断扫视着车外的每一个角落。
他已经进入了角色。
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打开。
两个穿着白色制服,身材壮硕的男护工推着一架轮椅走了出来。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霍骁……”魏征还想说什么。
车门被推开。
霍骁下了车,他抗拒着护工的靠近,嘴里念念有词。
“他们在看着我……到处都是眼睛……我要找到证据……”
一个护工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和同伴对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用不容反抗的力道将霍骁按在了轮椅上。
霍骁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弹,只是用那种偏执的眼神,死死盯着医院深处。
轮椅被推着,向那栋灰白色的主楼滚去。
魏征看着他的背影,被那扇巨大的铁门缓缓吞噬。
“咔哒。”
门锁落下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在清晨的薄雾里传出很远。
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混杂着一股洗不掉的、陈旧的霉味。这就是青山精神康复中心的味道。霍骁被两个护工架着,穿过一道又一道冰冷的铁门。每一道门在他身后关上,都发出一声沉重的回响,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得更远一分。
走廊白得晃眼,墙壁和天花板连成一片,没有尽头。一些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人在公共区域里游荡,有的呆滞地看着电视雪花,有的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有的则用一种空洞的好奇打量着他这个新来者。
霍骁的“表演”还在继续。他缩着肩膀,身体微微发抖,嘴里不停念叨着模糊的音节。“摄像头……到处都是……他们在记录……每一帧……”
引路的护士是个中年女人,她头也不抬地在表格上记录,公式化地问:“家属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