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奇怪了!
不过,眼下这些事,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尽快将叶氏吐血的症状止住。
可是止血的药有很多。
叶青娥下意识的吐出一连串药名,道:“快去抓药!”
话未说完,看到哥哥叶子矜那张傻怔的脸,便又咽了回去。
她差点忘了。
她现在是贫穷农家女,叶青娥。
这个家……
她抬头环顾四周。
其实也不用去看米桶饭桌之类的地方,只看这叶家三口的一脸菜色,再看翠儿那瘦成小豆芽样的身体,便知道,他们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
所以,没钱去抓药的。
“那个……青娥,婶那儿还能有点儿碎银子……”一直在旁紧张看的杨氏,此时讷讷开口,“只是,那些药,要多少钱啊?”
叶青娥抬头看看她,眼眶微湿。
如果说石头村还有什么好人的话,那么,叶氏的邻居杨氏,绝对要算一个。
她平日里和叶氏的关系也最好,两人年轻时便是一个村的姐妹,性情相投,都是温顺少言的性子。
后来嫁到石头村,又做了这么多年邻居,感情十分深厚。
前身嫁到李家后,倍受欺辱,整日被当作牛马仆人一般使唤着,为这事儿,杨氏一向不爱与人相争的,却也跟李氏吵了好几架。
只可惜,在大炎朝,女子出嫁从夫,再加前身本身也是懦弱的性子,她自甘受苦受难,旁人又好说什么?
如今看到叶青娥居然明白过来,跟李家一刀两断,杨氏为她高兴,自然也是竭尽全力,想要帮她一回。
只是,她自己也是穷得叮当响。
杨氏夫君早逝,抛下一儿一女,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人操持,如今不过四十,却已满脸皱纹,满头花白,瞧起来倒像六十岁。
那点碎银子,没准她仅有的一点家底儿。
叶青娥怎么忍心从她手里拿钱?
更不说,那点碎银子也根本不够去抓药的!
“谢谢你,杨婶!”叶青娥起身道谢,“但是,不用了,不够的!”
“那怎么办啊?”杨氏急得眼泪婆娑,抱着昏迷的叶氏,的肩悲声唤:“老嫂子,你快醒醒吧!你快睁眼瞧瞧,你家娥儿回来了!她跟那天杀的李东贤和离了,再也不用在他们家作牛作马了!”
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 正处晕迷中的叶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娘!”叶青娥握住她枯槁冰凉的手,也不由泪盈眼眶,“娘我回来了!你好好的,咬牙撑着,我就想办法治你的病!你一定要撑住啊!”
她俯身上前,蹭了蹭妇人憔悴的脸,转身便向隔壁的耳屋跑去。
在叶志成没死之前,这间耳屋,是他炮制药草的地方。
虽然他已离世近两年,可是,在一年前,叶子矜也同样把这里当成放置药草的库房。
运气好的话,她应该能从这里,找到一些残存的药草。
可是,打开门后,她却很快又失望了。
这里面空空荡荡,哪还有什么药草?
自叶子矜坠崖摔傻之后,再没有药店,愿意收他炮制的药草了!
叶青娥沉默片刻,转身向大门外跑去。
“青娥,你做什么去?”杨氏在后面叫。
“杨婶,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娘,我去挖药草!”叶青娥气喘吁吁叫。
“现挖?”杨婶怔了怔,遂又愕然:“可是,青娥,你怎么知道,什么药草才能救你娘?啊,对了,你刚才还说了药方,青娥,你怎么……”
未待她说完话,叶青娥已急急的冲了出去。
她出门右拐,径直往山上冲。
山路崎岖,灌木深深,她承继来的这具躯体,又太过虚弱,烈日暴晒之下,她没跑几步,已是头晕眼花,几欲摔倒。
叶青娥抹了把脸上的汗,看着炽白的日光,心里的绝望,难以形容。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叫:“青娥?是你吗?”
叶青娥转过头,头顶某处崖石后的草丛里,突然钻出两个人来。
一个是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脸被晒得通红,一双眸子圆溜溜的,透着机敏灵秀,穿一件打着补丁的旧衣裳,裤脚挽着,脚上一双草鞋,也是破破烂烂的。
她身后,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后生,同样是黑红的面庞,圆溜溜的眸子,一身破旧的衣裳,只是眉毛更粗浓一些,显得英气勃勃。
叶青娥很快便认出这两个人来。
他们是杨氏的一双儿女,儿子叫杨大冬,女儿叫杨春妞。
这两人,是前身儿时最好的玩伴。
只是,自从被退婚后,前身便闭门不出,自嫁入李家后,更是与以前的朋友伙伴,彻底没了交集。
大冬和春妞看到她,都是十分惊喜,一齐迎了上来。
“青娥,你在这里做什么?”春妞问。
“我……”叶青娥很快想起自己进山的目的,然后,很快便想到,大冬和春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算是叶志在的徒弟,因为父亲早逝,母亲养家艰辛,便常常上山采药换钱,以贴补家用。
一想到这一节,叶青娥也来不及多说,一把扯过她的背篓,在其中翻找起来。
“哎……青娥,你干什么?”大冬不解的叫了一声。
春妞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她自己蹲下来问叶青娥:“青娥,你想找什么?我帮你一起找吧!”
“仙鹤草!”叶青娥拼命点头,“你们可有采仙鹤草?”
“我的篓子里有仙鹤草!”大冬忙把自己的背篓也解下来,伸手拨拉了几下,很快便挑出几株仙鹤草来,递给叶青娥。
叶青娥抱着那几株草,转身就跑。
“哎……”大冬叹口气,“她这是做什么呢?疯疯癫癫的!”
“不管她做什么……”春妞难过道,“帮着她就是了!没准,又是她那婆婆小姑在刁难她!”
大冬叹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人背着药蒌,慢吞吞下山。
叶青娥这边,却是一路狂奔,跑得鞋子都掉了,脚也破了,总算赶回家中。
破屋里传来杨氏和叶子矜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