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无法自拔的,除了牙齿,就是爱情了。
而萧桐旭正陷于对薛泠筠无法自拔的爱情之中。
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喜欢上薛泠筠哪里。
喜欢她长得漂亮?长得虽说也还行,但世家漂亮的女子,他见过不少,比薛泠筠漂亮得多如天上的云朵,在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子面前,薛泠筠,也不过是中人之姿而已。
她有什么好,她到底有什么好?萧桐旭一直在骂她,恨恨骂她,这个女子,简直一无是处,不温柔,不漂亮,脾气还不好!
他在心里把她骂了千百遍,心里似乎也舒坦多了。
可是,刚刚骂舒坦的心,一静下来,那思念之情便不可遏制地扑向他,如一张网,把他网在中央,挣不脱,逃不掉。
他完全陷入一种癫狂的迷芒之中。他是一个万事有自制力的人,可是,在这件事上,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一连数日,他恹恹地呆在宫里,不知道做什么能够缓解心中的痛苦。平面上,他是平静的,一如既往的阴沉脸,但是,内心的痛苦像一锅煮沸的水,他怎么能遮盖住?
不行,一定要想一个万全之策,解决这件事,再这样沉沦下去,慢说去争太子之位,便是自己,也便毁了。
萧桐旭因着六弟和薛泠筠的事,兀自恼怒和苦恼自是不提,另一厢,萧桐骥却是如在春风里,正春风得意,整日处在甜糖罐里。
那日被四哥萧桐旭一拳挥去,萧桐骥白白吃了这一闷拳,却并不再理会四哥的恼怒,也不再追究四哥的无理。
如果那一拳,能够把三人之间理不清道不明的情状能说清楚,萧桐骥也认为值了。
“昔日石崇因美人绿珠而获罪,‘吾为尔得罪’,今本皇子也因薛美人,尚只是挨这一拳而已,比之石崇获罪,可不知好上千百倍。值了值了。”
上得马车后,萧桐骥抚着那被四哥萧桐旭一拳打得鼻孔流血的脸,故作龇牙咧嘴,却又是嬉皮笑脸地涎着一张脸,对薛泠筠道。
本来薛泠筠在马车上,为着兄弟二人而忧虑不已,尤其是听到萧桐旭一拳打向萧桐骥时,萧桐骥发出的“啊”的惨叫声,她急得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想一下跳下马车去,把事情原原本本给四皇子萧桐旭解释清楚,更不想让这六皇子受这无妄之灾。
事情本就因她而起,如若她再坐视不管,任由兄弟二人闹腾起来,只怕事情越闹越大,最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怕最后谁也无法全身而退,反倒是不好。
奈何侍女月季死死拉着,不让自家小姐下去,因而才作罢。
“小姐,你看那四皇子那愤怒的样子,你下去,能让他消火?只怕更是火上浇油。”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六皇子就这样被四皇子打呀。”
“小姐,你下去能帮六皇子打回来,还是能让四皇子停下发怒?”
薛泠筠无法,只得乖乖呆在马车上,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现在见萧桐骥抚着一张已经变形的脸上得马车来,本是担心忧虑而早已泪涟涟,却听到六皇子那一声戏谑的话,本是已经坠了石块的心,也忽地轻松起来,不由破涕而笑,一掌向萧桐骥轻拍去,“活该,居然敢把本姑娘比作绿珠,打得轻了,怎么不再多几拳,最好是把嘴打歪,免得再胡说八道。”
一旁的侍女,看着萧桐骥龇牙咧嘴的神情和那戏谑的话,也忍不住笑了。
薛泠筠那一声责骂,以及那一个轻掌拍来,在萧桐骥看来,却是娇嗔不已,便也是随着侍女的一声笑,跟着笑了。
萧桐骥所说的石崇和绿珠的典故,乃是说古时一个豪富之人石崇,宠信买来的一个绝世美人绿珠作侍妾,后因绿珠之故,而获罪。故当萧桐骥以石崇宠绿珠之典故戏谑薛泠筠时,薛泠筠自然恼怒了。
薛泠筠是中郎将嫡女,而那绿珠仅是石崇花重金买来的一个侍妾而已,二人之间身份差别如若云泥之别,把绿珠比之薛泠筠,真真是对薛泠筠的一种轻辱,故而薛泠筠向萧桐骥要大打出手了。
明知六皇子此言是为着让自己放心,是故意而言之,因而薛泠筠也只是故意作出生气恼怒的样子,轻拍萧桐骥。
萧桐骥也自知失言,却并不再解释,只是任由薛泠筠在那里嗔怒。本就是为讨好她,以免她担心而出此言语,慢说薛姑娘打一掌,就是十掌百掌,萧桐骥也乐意。
打是亲,骂是爱。哈哈。他心里直乐。
“是不是要本姑娘学那绿珠,‘当效死于观前’?”
“别!可别!”萧桐骥急急阻止,似乎那薛泠筠真要学那绿珠跳楼一般。
侍女抿嘴而笑,薛泠筠也是含笑不语,心里自是高兴不已。
“六皇子才舍不得小姐学那绿珠什么的呢。”侍女轻笑道。
“的确……舍不得,”萧桐骥道,“舍不得如此华丽的马车,居然染上了血光之灾,以后本皇子如何出行?不吉利不吉利。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你!”薛泠筠又是横眉怒对萧桐骥,她万不承想这萧桐骥如何说,故又气恼,又好笑。
“哈哈!”一马车欢笑着离去。
因萧桐骥被四皇子打了一拳,让薛泠筠心里内疚不已,又自责不已,却又因萧桐骥一番自我调侃,把这件尴尬之事,化于无影之中,薛泠筠的不安以及内疚以及自责,便就通通消去。
马车在城外的一个小树林里停下来。
本来二人就是相约来这小树林里,因着四皇子萧桐旭的半途打扰,故而,到了树林里,二人也少了游玩的兴致。再加之萧桐骥被一拳打了,脸上的疼痛尚未减轻。
寂静的山林,幽静的小路,二人下了马车,就在这一片幽静的林子里,坐着,听风声,听鸟声,什么也不说,就那么默默地望着,时而相互对望一眼,又转过脸去。
“脸……”薛泠筠看着萧桐骥那还红肿的脸,问,“你的脸,还疼吗?”眼里尽是关切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