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思脑海中经过一番快速转运,终于灵光顿现。
他立马提起笔,笔尖在砚台上轻轻一蘸,酽黑如漆的墨汁便饱蘸在笔尖上。周景思轻轻在砚台上一抹,墨汁便刚好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沾到笔尖上。
周景思握着笔,立于纸前,再无半点迟疑,弯腰挥毫,行云如流水,落笔如云烟,龙飞凤舞,一气呵成。
立起身来,搁笔入笔架,再细观之,微颔首,唇角一抹笑。
韦常禄小心地拾起,呈于太后、皇上面前。
韦常禄一面展示,一面朗出声来,那尖细的声音,高高的在大殿上回荡:
“墨燕双飞绕画堂。玉炉吐檀香。欢声笑语好时光。朱门内、正筵张。
频频宾客,千杯寿酒,侍女动笙簧。儿孙上殿奏锦章。真盛世、祝延长。”
此乃一首词,便是《燕归梁》。
此乃“燕归梁”词牌,多用于祝寿,而周景思所作,一扫先前口占诗中的小家子气,洋溢其间的,一派恢宏的皇家气派,太后宴辰的贵气,尽显其中。
辰帝扫视一番,不着痕迹地点头,却是不语。
太后听罢,却是直夸:“哈哈,此首甚佳!风度婉秀,真佳词也。哀家甚是喜欢。”
再细看那字体,真可谓观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笔迹流水行云。
太后又道:“昔日孙过庭赞书圣笔法,乃曰‘悬针垂露之异,奔雷坠石之奇,鸿飞兽骇之资,鸾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临危据槁之形;或重若崩云,或轻如蝉翼;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依哀家看来,这周景思小小年纪,倒有此等笔力,况乃文辞兼美,真真世间罕见。”
太后此言一出,众人皆诧异,这太后不但把周景思的书法抬到如此高的地步,那词作本身,又让太后赞不绝口,连世间罕见的词语都出来了。
太后此话,把在场的众多皇子摆放在何处?太后不是明摆着直言,众皇子连一个大臣之子也不如?
故而,本自内心深处也深叹周景思文字辞采俱佳的众皇子,却是猛然间对周景思心生不满。
这太后,是生生为周景思树起了无数敌人。
辰帝也是一怔。太后对周景思如此夸赞,倒是他万没承想的。
依他看来,或许是因周景思前次因在御书房里作诗之故,对周景思才学颇多了解,深知此少年才力过人,故而周景思此词一出,虽也觉甚好,但倒也颇觉正常。
只是太后如此喜欢,如此夸赞,倒是出乎他意料。
“太后高兴,那也算这周景思尽心尽力了。”辰帝心道。面上仍是无波无澜,但看向周景思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柔情和欣赏。
潇王却是极为不安。
作为在宫中长大的皇子,他深知,木秀于木,风必摧之,行高于众,众必非之的道理。这周景思如此一来,便会成为无数人的靶子,树敌过多,极为不利。
后又一想,好在这周景思不过是周府是嫡子,如若是生在皇宫,那日子过是步履艰难了。
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