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桐骥跪在御书房外,请求父皇接见。
“陛下,六皇子在房外都跪了有半个时辰了。”安公公对萧元显道。
六皇子是皇上最爱的皇子,如此却让他跪在御书房外半个时辰,也不让进来,安公公提醒道。
“告诉六皇子,朕现在正忙,让他下去休息。等朕忙过这段时日,再来。让他跪安吧。”
萧元显知道六皇子为何而来。朝中的事情已经够烦心了,再来添乱,简直受不了。
安公公躬身出去,对萧桐骥道:“陛下说了,正忙。请六皇子先行回宫吧,陛下忙完这阵,自会召见六皇子的。”
“父皇!父皇!您就见见孩儿吧。孩儿也想替父皇分忧,替父皇解难!”萧桐骥对着御书房大叫,“如若父皇不见孩儿,孩儿就一直跪在这里不起,直到父皇有空见孩儿为止。”
萧桐骥笃定主意,一定要见到父皇。
最近一段时间,他也知边境的战乱,以及朝中为和为战而起的纷争。
奈何他因为年龄的缘故,不能参与朝堂之事,而父皇现在又极少去母妃宫里,自己见到父皇的机会,现在是少之又少了。
他也知道,现在的父皇,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四哥萧桐旭身上,尤其是这次边境之战,四哥在大司马的带领下,将会随着大司马一同出征。而这,将会是绝佳的战功啊。
不但有了战功,还有了替父皇分忧的美名。且听说此次在朝堂上,这四哥大出风头,把那些主和派骂了个狗血喷头,甚至还说到父皇是西辰国罪人之类的,而父皇居然没有怪罪,反而对四哥大加赞赏。
父皇变了,变得不像以前了。以前的父皇是最喜欢他这个六皇子的,而如今,却连见一面都不愿意见了。
如果现在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而自己没有任何举动的话,那太子之位,真真就会成为四哥的囊中之物了。
对成不成为太子,他其实心中的渴望并没有那么强烈,大概因为从小就受父皇宠爱的缘故,而且父皇也常在母妃面前夸他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如果没什么变故,太子之位,父皇一定会传给他这个六皇子的。
他从不会为此去刻意费尽心机去争。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一旦父皇老了,太子之位自然也就立了。
可是,现在的情形却大不一样了。
母妃舒贵妃现在已经不大受父皇宠爱了,父皇极少去母妃的紫薇宫,而自己,现在也极少见到父皇,与父皇见面联系的机会少了,可四哥却频频受到父皇的接见,而且,父皇对四哥的态度,已经明显跟以往不同了。
对四哥与对自己,父皇现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态度。
一想到这些,萧桐骥的心里爬满了小虫子,那些小虫子啃着,咬着,他的心里就疼着,难受着。
“六皇子,六皇子!”见萧桐骥不管不顾在御书房外大喊大叫,安公公可真是吓了一大跳。
宫里最讲清静的,不能高声讲话,走路要轻行,尤其是御书房,那是皇上办公之地,如此大声嚷嚷,扰了皇上的清静,皇上不责罚皇子,可是会把这扰乱皇宫清幽之罪怪到安公公头上啊,他如何担得起这责任。
“六皇子,老奴求求你就回去吧。”安公公跪下来,对萧桐骥道,“六皇子的请求,老奴一定会替六皇子转达,现在皇上正在忙事情,目前朝中的事情一团团,想必六皇子也知道。六皇子,等皇上忙过这阵子,皇上一定会见你的,老奴一定会替六皇子转达的。现在……”
安公公磕起头来,求道:“六皇子,老奴求求你了,走吧。如果真要惹得皇上生气了,只怕……”
如果还不识好歹,真把皇上气极了,只怕叫廊卫掌嘴,那才是真正的麻烦了。何苦来哉呀。
安公公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萧桐骥已然明白。
如今,他再求父皇也是无果了,如今之际,看来也只有回自己宫里,好好等着消息,等着父皇把事情处理好了,再来见吧。
只是,只怕那时,即使再见到父皇,也是于事无补了。那时四哥萧桐旭早已随着大司马的大军开往前线了,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哥立军功,受赏赐,然后……
萧桐骥的心显现出前所未有的空荡,困顿和迷茫犹如渔夫的大网,劈头盖脸地将他罩……
大势已去了,大势已去了。
“六皇子请放心,老奴一定会向皇上转达六皇子的一片孝心,六皇子也是想为皇上分忧,为西辰出力。六皇子的忠心,天地可鉴。皇上一定会明白的。”
安公公把六皇子扶起来,“六皇子,请回吧。”
萧桐骥望向御书房,那么近的距离,却又隔着那么远,把父子二人生生隔开。
他只得无奈地离开。
须臾,大司马和四皇子萧桐旭便由殿外往御书房走去,萧桐骥在柱子后面,看着四哥那如往常阴沉的脸上,却是有了一丝春风满面之感。
是啊,现在的他,是志得意满,有大司马相助,有父皇信任,还在朝中和民间获得不少的好名声。
人人都道四皇子了不起,拿云之志,是西辰的希望,是西辰的未来。只怕,父皇也是这样认为的。
萧桐骥看着大司马和四哥进了御书房,那个自己跪地半个时辰也进不去的御书房,四哥一来,就通传进去了。
父皇,您是真的忘了小六了,忘了您曾经最爱的小六了,现在,是连见也不想见一面,是吗?
萧桐骥心中一阵阵酸楚,自己向来受父皇器重,而现在,父皇最为器重的,已经是四哥了。
以前父皇最为宠爱母妃,现在也连母妃寝宫去也不去了。
一切都变了,很突然就变了。
有些事情的发生是很突然的,没有任何征兆的,仿佛一棵小草绊倒了一头大象般叫人感到不可思议。但它确实发生了。
萧桐骥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现实是如此的残酷,残酷得简直让他措手不及。
仿佛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醒来却发现,天地已经变了。
他要好好静一静,静下来想想接下来的路,到底应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