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光正好,非中秋却是满月,高高悬挂天际,透彻又清冷。
皎洁的月光下,王媛蹲在别墅的花田里,她正把一大片雏菊剪断了扔进篮子里。
那些小花在惨淡的光晕下白花花的。
身后传来辗转的脚步,摩擦着地面靠近,最后稳稳停在她身后,她转头看去,迎着惨白的月光,看见了穿着睡衣的庞鑫。
王媛瞥了眼庞鑫,眉眼淡漠,不急不缓转过去继续做手里的活。
庞鑫忽然发出沙哑的嗓音:“这么晚了还弄这些干嘛?”
王媛继续忙活,语气平淡:“不想睡。”
庞鑫沉默片刻后,痛心地问道:“我们夫妻之间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好好谈,不要因为外人的挑唆影响我们俩的关系。”
他顿了顿,继续说着自己的大道理来说服王媛:“我和你是不可分割的。”那深情却又难以压制痛心的样子,倒像是王媛犯错了一样。
可惜,王媛压根没看他拙劣的表演,冷冷问道:“外人?你是说那姑娘还是那孩子?”
庞鑫一噎,缓缓补充:“我是说,鑫源是我们共同的孩子,上市也是我们共同的成就。”
王媛转身看着欲言又止的庞鑫:“想问我为什么不肯在股权书上签字?”
庞鑫对上王媛,眼中闪过一抹不悦,却被略显昏暗的环境遮掩住。他问:“到底为什么?”
王媛掷地有声:“为了希琳。你想要回儿子,我要保护女儿。”
庞鑫激动道:“希琳也是我的女儿。”
王媛讽刺笑开,良久才出声:“那孩子确定是你的吗?”
庞鑫毫不犹豫:“确定。”
王媛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住内心的不平静:“你要我签字,可以;要那孩子,我也可以配合你。”
庞鑫有些意外,却仍继续试探:“你放心,这孩子我可以养在外面,请保姆照顾。”
王媛痛心不已,深深闭上眼睛,不去看庞鑫虚伪的表情。
再睁眼之际,她已然侧开视线,不再看庞鑫,而是看向不远处的喷水池:“错的又不是孩子,他为什么要被养在外面?又不是小猫小狗。”
庞鑫难得深情起来:“那怎么办?带回家对你不公平。”
王媛不可思议地一笑:“养在外面,对我就公平了吗?”
庞鑫终于无言以对:“对不起,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吧……”
王媛脸色冷下来:“我要上市前落实股权分配,希琳的东西只能属于她。至于其他人有什么要求,我不想知道,你也不用告诉我。”
庞鑫避开话题:“要知道,如果你一直不签字,鑫源上不了市,我们的损失是一样的。”
王媛冷笑:“我没你那么远大的目标,现在的日子挺好。”
庞鑫看着油盐不进的妻子,盘算许久后,终于缓缓开口:“我也有条件。”
夫妻俩看着彼此,那充满芥蒂的眼神中透出较量。
第二天一早。
安宁精神满满地走到工位,旁边同事马上递过一张结婚请柬,笑嘻嘻地感慨:“老大终于把自己嫁了,说是请咱们公司都去吃酒席。”
安宁整个人都惊呆了:“菲姐嫁了?怎么可能!”
安宁边说边打开请帖,看到新郎新娘名字的瞬间就笑出来,边看边说:“原来是史总啊,准备在新娘老家举办婚礼……果然是嫁。”
安宁拿着请柬找苏菲,可刚推开门就发现苏菲的情绪不高。安宁并没有太注意,把请柬放在苏非面前:“菲姐,史总要嫁出去了。”
苏菲正在看下属交上来的策划案,听到安宁的声音,抬起头把一封快递交给对方:“有封信寄到公司,我替你签收了。”
安宁拆开信封,陡然间愣住了,原本愉快的笑容也僵在脸上。
苏菲发现她的异样,站起来看向安宁手上,也怔住了,那是一封庞鑫发来的律师函,附带一份与安康的亲子鉴定报告。
庞鑫,想要回安康。
安宁猛地拍下律师函,眼中的怒火有如实质,若是庞鑫在这里,必定会被灼烧得面目全非。
苏菲搭上安宁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你去找过王媛?”
安宁点点头,回想到那天的场景仍是有些气愤:“她给我两个选择,要么带着安康离开,要么把安康给庞鑫。我想不明白,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让安康跟她女儿一起分遗产?”
苏菲思考着安宁的话,轻轻摇头:“王媛肯走这步棋,背后一定会跟庞鑫谈别的条件。”
安宁下意识问:“什么条件?”
苏菲摇头:“猜不透,但能看出来,她和庞鑫也不是铁板一块。”
安宁沉默半晌,忽而脆弱地看向苏菲,有些惊恐:“他要抢抚养权,我还有胜算吗?”
苏菲笃定道:“当然有,你是妈妈,孩子这么多年都是你在带。可惜庞鑫的条件太好,如果再有王媛给他加磅,这场官司不好打。安宁,我这么说不是为了吓你,除了感情牌,我们还要准备点儿别的武器。”
安宁渐渐平静下来,脑袋也运转起来:“是不是可以反过来想,庞鑫抚养安康,有什么劣势?”
苏菲赞许一笑:“没错。”
安宁双眉紧锁,努力回忆着过往的一切。
苏菲一边听安宁说,一边支招。
不多时,庞鑫的代理律师找到了楼下,安宁与苏菲叫了一个底,就匆匆往下去。
万律师正喝着咖啡,瞥到安宁心平气和地走过来,似乎有点意外。
他放下咖啡,礼貌地起身,递出名片:“安女士,我是庞鑫的代理律师,我姓万。”
安宁接过名片,点点头,显得很平静,她看着万律师,后坐了下来。
万律师递上菜单:“您喝点什么?”
安宁嘴里对服务员说,眼睛却依然盯着万律师:“来杯可乐,多加冰。”
万律师笑笑提醒:“太凉对肠胃不好吧。”
安宁亦是笑着,眼神却无比锋利:“天热,我容易上火。”
万律师微笑着,客气道:“我今天来肯定不是为了让您上火,只是想看看,您和我的委托人有没有庭外和解的可能。”
安宁接过可乐喝了一大口,耸耸肩:“凡事都有可能。”
安宁的配合态度倒是让万律师有点意外,他看不透安宁心里想的什么,安宁也紧盯着律师的眼睛,毫不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