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宇羡渊还给我,好吗?”
纪少坤扬起脸:“别哭。陪我好好看一会儿风景,然后静下心来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从来没有爱过我。”
夜雪的心已经像是坠入谷底,浑身冷得发抖。
她根本不敢去看那一片湖面,因为那下面有她最爱最爱的人。
她闭上眼睛:“纪少坤,你是我的哥哥,我自小最信任的人,我那么崇拜你信赖你,不是让你在这个时候背后捅我一刀。你要答案,我早就给你了,我不爱你,从来没有。”
他轻声笑了:“是吗?那我知道了,真是太遗憾了。”
突然,身后一阵动静,夜雪下意识地回眸看去,她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宇羡渊浑身湿漉漉地从密林里钻出来,整个人狼狈不堪,大口大口喘着气。
“没想到那条通道竟然通往这里。”他一脸劫后余生,“你没事吧?”
她直楞楞地看了几秒,嘴唇颤抖着一下扑进男人的怀里。
“我还以为你真的没了……你这个浑蛋!为什么那么冲动,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用自己来换我?!”夜雪泪眼婆娑,又是愤怒又是开心,不停地捶打着宇羡渊的胸口。
“老婆,疼……”
她忍不住手下力道放轻了不少:“你还知道疼?那你知道刚才疼得都快要活不下去了吗?!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
宇羡渊失笑,抱着她:“傻瓜,我也是在你上去之后,发现那个机关又有了第二次改变,它竟然从旁边打开一条通道,我就这么顺着水流被冲了出来。应该是我让你先走,所以这个机关才会改变。”
夜雪瞪大眼睛,她看向湖边坐着的纪少坤。
宇羡渊:“所以,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只要宇羡渊第一时间选择救她,他们俩才会都获救。
如果宇羡渊在危急关头放弃她,而选择自己逃生,那么最后被困在湖底的,只有他一个。
这就是纪少坤想要的答案。
宇羡渊:“他不是坏人,只是执念太深。我被冲出来之后,看到一大片美人蕉的花田,已经都被冲毁了。看样子,我出来之后,这些花田也保不住。”
夜雪已经听傻了:“是这样吗?”
“嗯。”宇羡渊点点头,“同是男人,我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这么多年望而不得,如果换成是他,也会心有不甘。
纪少坤还是将最后生的希望留给他们了。
夜雪垂下眼睑:“可他也不该拿你的性命作为赌注,万一呢……”
真要出了事,她简直不敢想。
“没有万一,他那么聪明的人,一定早就算好了时间。何况,你看不起你老公吗?我那么出众优秀,这种难题能拦得住我?”
望着宇羡渊孩子气的笑容,夜雪满腔愤怒悲伤跑得干干净净。
情绪大起大落,她再看那个背影已经没有刚才那样的怨怼了。
宇羡渊:“冤家宜解不宜结,去吧,跟他好好谈一谈。”
夜雪点点头。
她走到纪少坤的身边,与他并肩。
她没有看他,只是清了清嗓子:“看在宇羡渊回来的份上,还有你主动毁掉美人蕉的花田,我……不跟你计较了。”
“但是这样的事情,以后绝对不可以再有。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把精力放在这些东西上面,但以后开始,你要好好地利用你的聪明才智,该做贡献做贡献,你那么出众,应该能创造更多价值。”
夜雪一开话腔就停不下来。
“就像小时候那样,你要好好的给我做榜样!”
说了一大堆,可身边的男人依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湖面上,微风阵阵,吹拂着她的脸庞,耳边几声鸟鸣在这一刻听起来格外凄凉。
夜雪察觉到不对劲了,她转脸看着轮椅上的男人。
“纪少坤?”
纪少坤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闭着眼睛,嘴角还带着笑意,风轻轻掠过,吹起他的头发,画面仿佛静止了。
夜雪慌了起来。
她的心不住颤抖。
轻轻地推了推纪少坤两下,她的声音在打颤:“喂,你说话啊,刚才不是还很理直气壮的吗?”
纪少坤的头缓缓地耷拉到一边,依然没有反应。
夜雪试探地试了试他的鼻息,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但却丝毫感觉不到他生命的迹象。
“纪少坤!!你别吓我!!”
宇羡渊见动静不对,快步小跑过来。
夜雪已经在顷刻间给他做了检查,结果令人绝望。
她捂着脸,不住摇头:“这不可能……”
宇羡渊看着已经全然没有感觉的男人,一阵唏嘘。
“这不可能!!”
纪少坤死了。
死在一片恬静的湖岸边。
风依然阵阵。
夜雪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地方的,全程都是宇羡渊在操持一切,她的眼里只有纪少坤那张灰败、完全失去生命迹象的脸。
他……死了?
真的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
还是按部就班地工作,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等到空闲下来的时候,她总是呆呆地看着窗外,觉得心头好像空了一块。
纪少坤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说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
天气越来越暖,这天中午,宇羡渊过来找她。
“地方我都安排好了,我看就明天吧,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
她没听懂他跟她商量的事情。
“纪少坤的墓地,还有丧事,总要让人入土为安。”宇羡渊轻轻用手背抚了抚她的脸颊,“他还有东西留给你,之前跟你说,你都没反应。”
夜雪明亮隽秀的眼眸突然蒙上了一层模糊。
是啊,纪少坤死了。
那个她曾经依赖、信任又提防的男人,不在了。
宇羡渊将她抱进怀里:“好好哭一场吧。”
这个小女人这段时间已经忍得够久了。
在宇羡渊的怀里痛哭一场,她总算能接受纪少坤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擦干脸上的泪痕,她努力平复:“好,明天我们一起去送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