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个死？”
夜雪迎上云深的双眸，“怕什么？你我都是从医的人，应该早已看淡生死。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情，我只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多做一点能做的事情。”
“那你的孩子呢？”
“我当然能陪他们长大。”
这一点肯定还是有的，夜雪这些年尽得大师父和二师父的真传，她有信心陪着两个孩子长大。
但她……没有信心陪宇羡渊终老。
她欠他太多了，不能这么自私，将这个男人绑在身边一辈子。
云深擦了擦眼睛：“你应该早点告诉宇羡渊。”
“快点开单子复查。”
“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你再不开单子，我就投诉你看诊的时候骚扰我。”
夜雪抬起下巴，眼底都是威胁。
这句话真是有用极了。
云深气得胸口起伏，刷刷给她开了七八张检查单，一股脑丢给她：“拿去！！”
夜雪笑了：“多谢。”
一套检查做完，时间已经滑向了中午。
云深将她检查的各个数据都看了一遍，又跟之前的病史治疗对照了一遍，他揉着太阳穴：“虽然变化不大，但能明显看出你的健康质量在下滑。”
“夜雪，你我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虽然不是你最信任的朋友，但这些年来，我真的希望你过得好。”
云深深吸一口气，“告诉宇羡渊吧，宏宇集团旗下无数优秀的精英，你们俩一起联手总比你一个人强得多，这样还能更快地解决问题，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会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夜雪漆黑如夜的双眸看着自己的检查单。
她突然笑了：“那这样……能让我再次成为一个正常的女人吗？”
“什么……”云深一时间没听懂。
夜雪闪动着眼底的泪光：“不能的，你我都知道器官再造的代价，以目前的技术而言，很难很难，几乎不可能。我无法变回一个正常的女人，而他——需要一个新生命。”
这是宇羡渊与她重逢以来诉求最多的心愿。
她让他错过了两个孩子的成长。
她欠他的。
这辈子也还不上了。
从医院出来，迎面就撞见宇羡渊。
显然这家伙是等在这儿的，他早就知道夜雪来医院了。
她镇定地迎着他的目光走过去：“来这儿干嘛？”
“你来在这儿干嘛？身体不舒服吗？”宇羡渊问。
“没有，过来看望一下老朋友，顺便指点云深。他这些年进步很大，再努力努力，说不定能超过我。”
宇羡渊黑眸闪了闪，薄唇微动。
——她在撒谎。
她身上明显有药水的气味，这说明她肯定做了一些治疗或是检查，根本不可能一上午都在跟云深讨论。
她和云深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他？
一瞬间，宇羡渊的心底打翻了醋坛子，酸得很。
“呵呵，我竟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云深关系这么好了。”
“我和他本来就是亦师亦友。”
宇羡渊忍不住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夜雪，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能说？要让你防备我到这种程度？”
“嘶——好疼！你给我松手！”
“你说啊，为什么不告诉我？”
宇羡渊火大。
夜雪的双眸里也都是火光：“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你是第一天知道吗？我不会听你的，我有自己的主张，你说我任性也好不懂事也罢，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凭什么要按照你的想法做事？”
她忍了忍，最终将那句伤人的话说出口。
“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那么多？”
宇羡渊仿佛被雷劈中了。
他双眼木木的，终于松开手。
她不敢看他的神色，强迫自己将视线转向另外一边。
直到宇羡渊开车离开，她才望着他远去的方向，不知不觉，泪眼婆娑。
这一天晚上，宇羡渊没有回丰园。
夜雪照顾两个孩子，居然感觉到一丝寂寞清冷。
真奇怪，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像这样的场景有很多，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个男人对她的影响真是太大了！
雪灵儿眨巴着眼睛：“妈咪，爸爸离家出走了吗？”
夜升：“你和爸爸吵架了吗？”
一左一右两个小家伙同时开腔，把夜雪给问住了。
她支吾了一会儿：“爸爸本来就不住在这个家，现在他要回去也是正常的，你们不要乱说。”
雪灵儿一张小脸失望无比：“妈咪，你不要爸爸了吗？你好狠的心呀。”
说着，她跳下沙发，冲着夜雪做了个鬼脸。
“妈咪才讨厌呢，一点都不坦诚，明明喜欢爸爸，却还要欺骗自己，灵儿不喜欢这样的妈咪，哼！”
雪灵儿蹬蹬上楼，回房间了。
夜升比妹妹成熟不少，他看着夜雪。
“灵儿只是太喜欢爸爸了，因为爸爸真的很好。”夜升说，“妈咪，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夜雪张了张口：“没有。”
夜升漆黑的眸子闪了闪：“那我也去休息了，妈咪晚安。”
夜升跟母亲抱了一下，回到房间。
还没关上门，妹妹就冲了进来。
“你这个叛徒！刚才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妈咪就是故意让爸爸不回家的，肯定是把他气得要死。”雪灵儿生气了，小脸气得粉嘟嘟的，一双眼睛越发明亮。
夜升好笑地摇摇头：“灵儿，妈咪一定也有自己的苦衷，你这样帮着爸爸会伤了妈咪的心。”
雪灵儿急忙捂着嘴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还是最爱妈咪的，我只是想……”
夜升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我知道，你只是想让爸爸和妈咪和好，想让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
雪灵儿眼底很快泛起泪光，她用力地点点头。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我们要搞清楚妈咪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觉得妈咪并不讨厌爸爸，不但不讨厌，相反还很喜欢。”
夜升看得很明白。
他说：“你让敏敏潜伏在妈咪的手机里待一段时间。”
雪灵儿：“万一被妈咪发现——”
“只要敏敏不出来，妈咪就不会发现，你给敏敏的任务设置成手机信息，待个几天再说。”
雪灵儿眼前一亮：“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