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舍这种事,他的印象大都停留在上一世的武侠小说中,幻潇给他讲修为划分时,也是并未详细提及这方面。
至于方才的话,自己似若没有城府地说出这些事,苏凛寒自认为对于枯荣很有效,毕竟他为人侠义,自己主动坦明,说不定就能多些生机。
说来说去,其实苏凛寒也还没达到视死如归、看淡生死的程度,对于这种事还是太过敏感了。
现在,苏凛寒也是知道,自己刚才实在是想多了,不过这道神魂为何魂体微弱却安然无恙,这件事苏凛寒还是想要询问一下。
“前辈,您墓中的那道神魂,分明说他是仅存的一道神魂了,那为何您...”
苏凛寒没把话说全,毕竟自己问这事,纯属好奇,要是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自己可不就算是揭伤疤吗。
“呵呵,年纪不大,话里话间倒是挺老道的,也罢,既然你已经传承这枯邪毒火,也算是我的徒弟了,我就讲讲吧。”
说着,苏凛寒脑海里的魂影,苍老面容间,几缕惆怅之色凭空而现。
“生前名枯荣,本为邪修,却以邪治邪,和那该死的血魔化身一战后,浑身重伤,便将两缕魂魄藏匿于不同之处,至于本墓里的那道神魂,携带了枯邪毒火,本应存在更长时间,不过他将这枯邪毒火交予了你,怕是魂飞魄散了吧...”
说着,魂影的老眼上泪痕浮现,显然是悲戚不已。
苏凛寒听完这些,先前枯荣本体神魂的话语,再度响起在脑海中:
“苏凛寒,这名字好啊!”
“我要是能活着看你成长就好了...”
少年眼眸中泪光莹莹。
这道神魂继续说道:“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存在于那本大幽冥印里吧,凛寒,我告诉你,其实我是并非枯荣天生之魂,而是枯荣修炼大幽冥印至圆满,诞生的幽冥之魂。”
“幽冥之魂?”这名字听着好邪乎。
“先知说过,人有三魂七魄,修士修炼之途,不仅修身、修玄,更有修魂,不过修魂一途,必须要修士突破至入圣之境方可,待到修士入圣,每进一步,都会多出一道魂魄,此中诞生一种特异的力量,称为念力,魂不在多,念力方可衡量左右,据说,初入圣境者,魂魄将化为金丹,待到九枚金丹大成,更能三三归一,化作元婴,此元婴者,乃精华之精华,念力非凡...”
神魂说要解释幽冥之魂,结果越讲越偏,直接讲出了传说中的入圣之境,苏凛寒虽然对于他突然转换而成的古文言辞,听得一知半解,不过还是抓住了几个关键词:念力、金丹、元婴。
这些到底是什么?
苏凛寒正一脸疑惑,想要听神魂解释,谁知他却突然话锋一转:
“然而这些,距离我们太过遥远,要知道,通玄之境与入圣之境间,可是隔了整整一个元轮之境,而我的诞生,便是因为枯荣强行越过一个大境界,凝聚而成。”
苏凛寒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强行越过一个大境界!?
“也因此,枯荣在他墓外遭遇天谴,肉身被毁,魂飞魄散之际,将我用秘法封印于那大幽冥印里,至于他的本体三魂,被雷劫劈散两魂,只留下一魂,被他以毕生精元为血咒秘法,隐去天地气息,躲过雷劫在墓中苟存。”
“至于我,一直被封印在书中百年,能够感受到外界琐事,却断断不能出去,只因天道为大,而我本应就不该存在于天地间。”
苏凛寒听得可是懵逼了,说了这么多,枯荣前辈到底怎么强行用大幽冥印凝聚幽冥之魂的事,这又是为了什么,这两个重点你是只字未提啊。
“那,枯荣前辈究竟为何呢?”
“其实,当初自血魔之门出来的血魔化身,境界早已突破到元轮之境,枯荣料想自己不是对手,又没法凝聚元轮与之一战,故而便借助大幽冥印的真意——万魂归一,通过众多死去正派的魂魄,凝练出了我,强行获得了念力,一击必杀那血魔。”
这故事,听得真是天方夜谭,苏凛寒不禁痴醉了。
“不过,幽冥之魂前辈,若天理难容,诛杀的不该是您这违背天道的产物吗,为何却把枯荣前辈的肉身、两魂尽毁?”
“其实,枯荣是不想众多正派修士魂飞魄散,所以便运用秘法,将我身上的万魂之气引渡到了他自己身上,最后...”
“枯荣前辈...”苏凛寒玉面之上,已是泪眼婆娑。
都怪该死的血魔,逼得枯荣前辈大义赴死,说来,我从未见过有人,像前辈那般不拘一格,任凭忍受天下辱骂,却最后一刻以身谋太平...
何为正义,这个话题都被说烂了,但现在苏凛寒想说,枯荣,就是正义!
一阵悲戚过后,苏凛寒本想请教幽冥之魂大幽冥印的修炼窍门,但后者却像是事了拂身去一般,径直隐藏起气息,从苏凛寒的脑海里脱出,隐匿于天地间。
当然,那本大幽冥印也没有再显出身影。
“前辈,再会!”苏凛寒张大嘴巴喊道,虽然心疼失踪的大幽冥印,不过此刻心中早已被悲凉填满。
“你小子是不是睡傻了,哪有人啊你就再会。”
于胖虎憨憨地声音忽的传来,打断了苏凛寒满腹的怅然若失。
抬头看去,一张胖脸从门口探入,臃肿的身影似隐似现,真得好猥琐...
“虎哥,我跟你说,方才我在跟魂魄说话,你信吗?”苏凛寒平复心情,看着于胖虎,清秀的脸庞上布满认真。
“我去,你别吓我啊,这里有魂魄?”
看到于胖虎一脸惊恐,两颊的肥肉颤巍巍地抖着,苏凛寒憋不住笑了起来,岔开话题:“说着玩的,刚才是我做梦,梦见先前的一个长辈了,对了虎哥,今天老爷子布置什么任务了吗?”
“我就说你小子吓我,糟老头子可是布置了,让咱们巳时去南边的铸刀阁,要我说,铸刀可有意思多了,我还要给自己铸一把刀呢!”
“那我也要给自己铸。”
两人相视大笑,苏凛寒脸上的几丝伤感随之烟消云散。
正值少年时,自然还是要没心没肺一些才好,无论心里有多大的伤疤,有多重的血海深仇,何必多愁善感,何必念念不忘,在力不能及之前,何不好好过着每一天,何不让它们在欢笑中暂且埋入心底呢?
看看窗外,太阳已高悬于云海腰际,苏凛寒两人欢快地起身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