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当然听得出来这句话里面多少有些讽刺的意思。
那他当然能理解。
毕竟自古以来多少人都想解决这个问题，可是到了最后唯一实现的形式还是战争！
就跟他说的一样。
这放牧的生存稳定性相比于农耕文明而言，差的太多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看天吃饭。
如果天气没有什么变化，人家也能够悠哉悠哉，活得逍遥自在。
可是小冰河期的周期性变化，注定了这种日子，隔上几百年就会来一回。
草原上活不下去了，他们除了来中原劫掠让自己的族人生存下去之外没办法。
谁让中原人占据了周围这片区域最丰腴的土地呢？
可是这种劫掠行为逐渐形成了独特的草原文化。
他们将抢劫当成一种合乎常理的行为。
这就是把路给走窄了！
不是说草原之上没有人去考虑这个问题，而是说地广人稀，组织松散。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无法形成高效率的国家机构。
既然如此，在草原少做一些改变，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资源去做。
因此在这种情况之下，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于是他便淡然一笑说道。
“这老是打来打去，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有意思吗？”
“有这力气还不如搞一些发明创造，岂不是更有意义。”
“毕竟这人终有一死，这天下也是一样，说不定哪一日，天崩地裂万物皆休。”
“到了这种时候，你我刚才讨论的这些事情还有意义吗？”
连楹张了张嘴，这个问题太大，他根本就没有想过。
当然这也是受限于学识。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宇宙大爆炸，天体运行说之类的。
所以他们难以想象，这亘古不变的生存之地会发生什么改变？
而朱允熥则是觉得，既然一切注定要毁灭，所有人都要朝着努力生存下去艰难前行。
早一日打下科技基础，这才是根本之所在。
当然这也是多年经历下来让他意识到，应该考虑一些更长远的问题了。
要不然格物学发展出去之后，所有人都开始冲着享乐这条大道上狂奔不止。
那岂不是跟自己的初衷相悖甚远？
所以要让这些人意识到，这世界终有走到末日的那一天。
让那些聪明人有危机意识。
如此一来自己做的事情才会有可能开花结果。
但是这东西太大了！
他还没有想明白怎么做。
连楹这时候咱是纠结着一个问题。
“都说王爷乃是得，仙人指点，难道说这天地真有寿命不成？”
这怎么又转到玄学了？
朱允熥轻声咳嗽了一声，他觉得不能再这么讨论下去了，要不然越说越偏。
“这事情只是我的猜测，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就要将来去找到证据了。”
“什么证据？”
朱允熥愣了一下，对啊，这事情怎么解释才好？
于是他打了一个哈哈。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一番话说下来，连楹虽然说并没有认可他的说法。
但是也觉得这个王爷说的有几分道理。
能少死一些人总归是好的！
两人正在说话之时，邵吉安到了门口。
朱允熥扭头看了过去，便问道。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邵吉安快步入门，压低声音说道。
“锦衣卫在城中搜捕白莲教中人，董香主派出去的人大部分都被抓了。”
“好快的动作啊！”
朱允熥感慨的一句，马上转过头来，对连楹说道。
“事不宜迟，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过不多久恐怕锦一卫就会找上门来。”
“还请连大人收拾一下，咱们马上就出发。”
连楹也是一个痛快人，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也就不再迟疑。
随后朱允熥想了一下，对邵吉安说道。
“你去跟董香主和唐姑娘说一声就说锦衣卫找上门来了，让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走。”
“不要跟他们说城中那些白莲教的教徒被抓的事情。”
邵吉安犹豫了一下提醒道。
“可是这事情瞒不住啊！”
“先离开山西再说，免得这些人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那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朱允熥看着他离开，轻轻摇了摇头。
“这纪纲想要找死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难道不知道自己就是皇叔手里面的一枚棋子？”
郑和作为朱棣的心腹赶到山西来，无非就是朱棣希望配合自己演一出大戏。
以自己为诱饵，把锦衣卫里面不安分的人都给引出来。
这一招也的确够狠的！
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锦衣卫突破了极限。
纪纲也许没有参与刺杀自己的事情，可是他忘了一件事。
他可是锦衣卫指挥使，虽然说锦衣卫名义上归赵王朱高遂官。
身为主官，他不可能不知道下面的人都做了什么事。
冷眼旁观，坐看事情发展，跟朱棣玩这一套，那就是找死。
朱允熥想明白了之后，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唐赛儿和董彦杲得知消息，也是吓了一跳。
匆匆回去收拾东西之后来找朱允熥。
一见面唐赛儿就开口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锦衣卫这么快就找到山西来了？”
朱允熥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这你要去问锦衣卫，我怎么会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你不是朝廷的王爷吗？而且你自己也有人，难道就盯不住锦衣卫？”
这逻辑朱允熥无力吐槽了。
他一脸古怪的看了一眼唐赛儿。
“你搞清楚一件事情好不好？我的确有人刺探消息，可问题就是那摆不上台面。”
“还监视锦衣卫，你是怎么想的？这么异想天开的想法都能够冒出来？”
“我要真这么做，恐怕用不了多久，我的人就会被捉拿下狱了。”
“别问东问西了，先走再说！”
董彦杲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开口问道。
“那我们现在要往哪里去？”
朱允熥伸手朝着北方一指。
“咱们去草原上走一趟，那里不是锦衣卫的地盘，顺便也看看那些草原人怎么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