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这么说,朱允熥还是轻声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觉得累得慌,整日做事情还要给人勾心斗角。”
“是个人应付起来都会感觉有些不轻松,更何况是那些身为棋子之人。”
“难不成这朝堂就是你来我去猜人心思的吗?要是这样的话,当官又是何苦来哉?”
姚广孝脸上浮现出来一抹笑容来,淡淡的说道。
“红尘滚滚,人心浮动,各有所求罢了,至于得到手中的是否心中所想。”
“那就只能见仁见智了,所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
朱允熥有些不满的把茶杯重重的炖在桌面之上。
“我这两天够心烦的了,你就不要跟我掉书袋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姚广孝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依然平淡。
“王爷的心境乱了,贫僧只是想要告诉王爷,做事易治人难。”
听完这句话,朱允熥手摸着茶杯,想了片刻。
“说的不错,是这个道理,看起来我是把自己给逼的魔怔了。”
“赶快把辽东的事情给做完了,然后回我的小琉球去静静心。”
梅殷被封太子太保一事,迅速在朝堂之中引起震动。
大家都不傻。
朱棣给出来这么荣宠的官职,摆明了就是为后面事情做准备。
梅殷要是能够看得明白,迟个一年半载必定会上书退隐。
这事情是明摆着的。
所以下面那些官员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官帽子,也要借着这个机会活动一番。
其实很多人早就在盼望这个情况了。
建文旧臣自成一派,虽然说在朝堂之中有不少人转投当今陛下。
但是你们这些人不忠于当今皇帝那岂不是找死?
朱棣一直没有出手,就让不少人大跌眼镜!
现在给了梅殷三公之位,这算是给足了面子,也让众人感受到了皇帝的博大胸襟。
明摆着就是告诉建文旧臣,路给你们画出来了,怎么走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可以预见,在来年大规模的人事调动难以避免!
趁着这个时候表忠心或者谋前途,自然是最佳的时机。
甚至有人直接来找朱允熥。
想从他这里打听出一二来,这让朱允熥都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这些人是不是想升官想疯了?
居然来走他的路子!
干脆他就来个闭门不见。
就在这个档口,朱高煦跟纪纲两人在府中饮酒。
他端着酒杯,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皇庄那边的情况你知道吗?”
纪纲对于此事也是非常好奇,轻轻摇头说道。
“这件事情都是宫里面在管,锦衣卫这边不好插手。”
“那你就动动脑子,这件事情我总觉得牵扯很大。”
“王爷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事情你不觉得怪异吗?不就是一个工坊,为何要保密至此?”
“王爷说的有道理,可是我这边不好下手啊。”
“你可是锦衣卫指挥使,难不成还有你打听不到的消息?”
纪纲皱起眉头来,想了一阵。
“工部那边可以想一想办法,只是在这种时候做多余的事情会不会节外生枝?”
朱高煦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一抹狠厉之色。
“要不是瀛王我怎么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我恨不得扒其皮,食其肉。”
“而且现在连朱瞻基那个臭小子都掺和到进来,处处跟我作对。”
“还整天进宫,谁知道在父皇面前说过什么?”
“我算是看明白了,要是再这么下去,连狗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既然他做初一,那我就做十五,到时候把事情给搅黄了,看他拿什么跟父皇交代!”
纪纲的眉头当场就皱的更深了。
“王爷这么做恐怕有些不妥吧?”
朱高煦横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说道。
“怎么着?你难道还看不清楚眼前的形势?”
“要是做什么事情都畏首畏尾,那就等着你自己的锦衣卫指挥使被撸了。”
“反正眼前就是一个大好时机,做不做就看你的。”
“父皇如今对于朱瞻基那可是荣宠有加,太子的地位一日比一日稳固。”
“要是不趁着这个时候做些事情,你还准备等到将来后悔吗?”
纪纲的心中也是充满矛盾。
首当其冲便是对朱棣的畏惧,尤其是东厂设立之后。
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
这滋味可并不好受,可问题就是只是一个织布工坊,搅黄了又有多大作用?
而且怎么搅也是一个问题。
于是纪纲想了一下,开口问道。
“敢问王爷有何想法?”
朱高煦端着酒杯,眯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瀛王每次做事情都能够闹出大动静来,我估计这次也不例外。”
“咱们只要想办法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到时候再把消息给放出去,然后再把自己给摘干净。”
“这样一来就可以稳坐钓鱼台了,看他瀛王要怎么应付!”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纪纲轻轻点了点头。
“就按王爷说的做!”
看他答应下来,朱高煦的脸上也露出笑模样。
“就知道你是做事的人,来!今日咱们一醉方休。”
而喝完酒离开之时,纪纲皱着眉头,边走边想。
他可并不傻,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朱高煦自己整天就在皇庄那边呆着,他却并不出手。
这摆明了就是拿自己当刀使!
所以怎么做也需要仔细想清楚再说。
这时候随从牵过马来,纪纲摆了摆手。
“不骑马了,走回去。”
他需要让这冬天的寒风让自己清醒一些,把其中的利害关系给想明白。
走了大约两条街,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对随从吩咐道。
“找几个消息灵通的,放出个消息就说,小琉球那边又有好东西了。”
“另外派人盯着你那些番邦使馆,看有没有人对此事好奇。”
“要是有的话,马上并报于我,记住这事情要做的机密!”
那随从一听,重重的一点头,开口说道。
“大人放心,这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做了,小人知道该怎么做。”
纪纲轻轻点了点头,又开口嘱咐道。
“咱们的人不要出头,找人去做,越小心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