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作为一个有作为的帝王,当然希望自己的继任者能够将自己的功业发扬光大。
可是这个期望在他看来想要实现反而有些难。
原因很简单。
朱允熥可不是谁都能够驾驭住的。
自己的太子对于摊丁入亩一事鼎力支持。
这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这件事情对于整个大明帝国而言绝对有好处。
对于科举改革一事,则是显得首鼠两端。
很明显朱高炽明白这件事情的牵扯。
但问题是这远远不够。
作为一国的储君。
你必须要有自己的看法观点。
下面的臣子他们的职责是提出意见,当权者的任务是从中选出最合适的那一个。
这里面考虑的是得失,而不是具体事情的操作。
三杨之中除了杨荣之外,其他二人都在太子府负责教授太子。
他们对于当今的时局了解的一清二楚。
可自己的这个好儿子干了什么?
不管是为了避嫌也好,什么理由也罢。
他在这件事情上表现的非常克制。
这让朱棣很是失望。
他有的时候希望自己的太子更有血性,更有见识。
就算是把事情给做错了也没什么。
有他这个老子看着,绝对不可能出什么事。
顺便还能从中学到不少的东西。
可是朱高炽温温吞吞,见识是有,但是远远达不到朱棣的要求。
越想越心烦。
朱棣将信又放回信封之中,然后转手递给一旁的郑和。
将信接过来之后,郑和熟门熟路的放在一旁的书架之上。
等到他转身返回,朱棣开口问道。
“那小子什么时候回京城?”
“回陛下的话,按照路程计算的话,最多一月。”
“那你上点心把日子给记牢了,不管怎么说,这小徒弟的大功,到时候让太子去迎一迎。”
“奴才记住了。”
这时候朱棣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又问起来另外一件事情。
“纪纲最近一段时间跟赵王都在忙什么?”
郑和面无表情的开口答道。
“赵王最近一段时间跟汉王书信往来频繁。”
“纪纲做事情倒还勤勉,不过这一段时间他指使自己的亲信经营了不少产业。”
“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想后路了,不是一条好狗啊。”
郑和没说话,垂手站立一旁。
朱棣也觉得自己这个形容有些不太好,转过头来看了郑和一眼说道。
“这握在手里面的刀不停使唤了,就该换一换了,你这边要加紧着点。”
“相应人手已经准备妥当,只等陛下的一声令下。”
朱棣略微皱起眉头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不急暂且等一等,现在还不到时候。”
郑和并不清楚朱棣所说的时候是指什么时候。
不过他明白作为一个内官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这时候朱棣又说起来另外一件事情。
“工部今年又说要增加预算,为黄河修建大坝。”
“这件事情可是重中之重,你这边派人多盯着点,不要让人坏了这件大事。”
自古以来黄河那都是中原王朝最头疼的一条母亲河。
是整个北方最主要的河流,影响着整个北方的安全。
可是黄河每年携带着大量的泥沙,又有着让人敬畏的力量。
历朝历代黄河泛滥酿成的死伤都是不计其数。
自明朝建立之后。
为了修建宫殿,尤其是北平的燕王府,大量木料都是取自于黄河两岸。
再加上朱棣登基之后,又下令扩建北平城。
如此一来就造成了黄河两岸水土流失严重,在这种情况之下,黄河的治理就成了头等大事。
虽然说现在有了高产作物,国库充盈。
可是朱棣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他可不想自己刚刚登基没几年,黄河这边就闹出大事来,搞得自己颜面无光!
郑和这边连忙点头说道。
“奴才随后便会派人过去盯着此事。”
心中装的事情太多,加上朱棣的心情不怎么好。
于是自然而然他就想到了姚广孝。
离了皇宫前往寺院。
姚广孝等到朱棣坐下之后,一边倒茶一边轻声说道。
“经此一年天下安定,外臣来投此乃可喜可贺之事,也是陛下治理之功。”
朱棣端起茶杯来一口饮尽。
“拍马屁的话就不要多说了,朕现在心烦的很。”
“工部这边要修黄河大堤,海拉尔河那边的事情虽然解决了。”
“可是没几年的功夫见不了成效,瓦剌依然是心腹大患。”
“现在草原的实力最弱,不趁着这个时候一鼓作气,将来恐怕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这时候姚广孝坐直身体,语气平淡的说道。
“天下这是没有做完的时候,陛下有何需急于一时呢?”
“真是要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免得将来的后来人无处下手。”
“这摊丁入亩的事情眼看就要做成了,接下来就是那些草原人和黄河。”
“要是把这两件事情也给做成,那朕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不过姚广孝似乎是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悠悠的来了一句。
“陛下怎么忘了科举改革一事呢?”
这话听的朱棣直皱眉头,将自己的杯子往前一推。
姚广孝一看,端起茶壶来又倒了一杯茶。
这时候朱棣不满的说道。
“那小子是只管杀,不管埋什么烂事都推到朕这里来。”
“要是不把内外的问题给解决了,怎么能够安心做这件事?”
“最重要的就是老大也不让人省心,没有一点主见。”
“朕担心这事情要交到他手上,十有八九是要做砸的。”
姚广孝作为太子少师,那可是朱高炽官方认定的老师。
在这种档口上,他自然要为太子说话。
“陛下武功赫赫,乃是天下少有之明君。”
“太子对于陛下充满敬仰之心,做事情难免以陛下为榜样。”
“可有些时候,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太子需要更多的时间。”
不过朱棣对于这话却是嗤之以鼻。
“那小子有人教吗?父皇当年也没有在他身上下多少心思。”
“朕的大哥去的早,这小子照样混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这是人的本事,跟时间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