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朱允熥略微考虑了一下之后,还是开口提醒道。
“你这法子虽然不错,不过还有一个非常大的漏洞。”
“市卖虽然能够杜绝有人从中动手脚,但是那些商人要是里应外合怎么办?”
“所以我这里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以这一次市卖的价格为准。”
“一段时间之内不变动,并且要求这些商人们提供这些货物的购买价格。”
“如果这些价格跟官方商队的购买价格区别过大。”
“那就说明其中必定有人做手脚。”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他们把证据直接递到了官府的手中。”
夏原吉一听连连点头。
要知道海上贸易的利益巨大,有人肯定会想尽办法在这上面动手脚。
如果每一次船队归来都要进行市卖。
那么从中可以动手脚的可能性就会变得很大。
如果要是通过对比价格这一方面入手的话,至少牵涉的人就会多。
除非是对方能够做到手眼通天。
像是这种人物,谁也拿他没办法。
将这件事情商议完毕,夏原吉便告辞而去,开始主持市卖之事。
这时候,沈巧云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这个夏大人看起来对于经营之事颇为精通。”
“王爷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布置告诉他呢?”
朱允熥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现在还不到时候呢,更何况现在盯着市舶司的人这么多。”
“总需要有人打头阵,夏原吉就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关键的时候我自然会伸手帮他一把。”
他之前派人出去到各地去摸情况,一是了解这些国家的信息。
另外一点就是摸清楚商品的价格。
海上贸易利润这么大,如果要是任由这些商人们自觉,那就有些想多了。
现在只是草创期间,很多事情可以不进行追究。
更重要的就是,朱元璋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驾鹤西游。
接下来市舶司的这摊子事情肯定要落到他的手中。
所以朱允熥并不着急。
只是这种事情他没办法跟沈巧云说。
随着夏原吉一封奏折送到了京城,顿时就掀起来了轩然大波。
原因很简单,这一次市舶司的商税,竟然收取了三十多万两的银子。
而且这还只是一趟海上贸易给朝廷带来的收入。
这一下不少人都开始纷纷行动起来。
毕竟一开始所有人都是抱着观望的态度。
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朱元璋跟朱允熥那是你来我去,搞的十分热闹。
所以很多人想要等一等。
毕竟想在大明做些什么事情,必须要站好队,否则的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在很明显朱元璋虽然对于朱允熥折腾过来,折腾过去。
不过这个宝安王一直都稳稳当当的,在宝安县坐镇。
再傻的人也看清楚了。
现在大明朝能够镇住宝安县的,仅此一人。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经营,朱允熥早就从一棵幼苗变成了一棵茁壮成长的大树。
既然如此,那还等着什么,赶紧入场,赚大钱才是真理。
皇宫之中,朱元璋拿着夏原吉的奏折,反复看了几遍。
然后他将奏折交给了朱允炆。
“看仔细些,然后想一想此事可不可行。”
朱允炆认认真真的看完之后,心中在猜测着朱元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因为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市舶司将来会是朝廷赚钱的一个重要门路。
这条财源既然已经有了成效,万万没有弃之不用的道理。
既然如此的话,朱元璋的意思就值得玩味了。
想到了这里,朱允文低声答道。
“市舶司获利颇丰,朝廷要是有这笔收入,财政困难将会大大缓解。”
“所以孙儿认为市舶司势在必行。”
“只不过如今大明只有宝安县一个市舶司,若是不能归于朝廷掌控隐患太大。”
其实大明一开始是有三个市舶司的。
分别设在泉州,明州和广州。
只不过在洪武七年的时候,因为海盗猖獗,朱元璋直接下令裁撤。
朱允炆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多地开设。
而朱元璋不置可否,他指了指朱允炆手中的奏折。
“夏原吉是一个颇通经营之人,只要他在宝安县,那么咱也就可以放心了。”
“至于多地设立市舶司,现在还不到时候。”
“如今只有广州府海域附近的海匪被清扫。”
“其他地方依旧有海匪为乱,而如今我们最重要的战略重点是在北方。”
“这一点你一定要记清楚。”
朱允炆心中一凛马上点头。
“皇爷爷教训的是孙儿,记住了。”
这时候朱元璋轻声叹了一口气。
“只是这市舶司从一开始设立就是出自于允熥之手。”
“他在当地的影响太深了,咱不放心的就是这个事情。”
“不管怎么说,他对于朝廷来说都是立下了莫大的功劳。”
“咱这么多年一直压着他,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把他留给你,让他帮你守着宝安县。”
“毕竟是亲兄弟,允熥虽然说做事情有些不靠谱,不过没有太多别的心思。”
“所以既要用他,又不能给的权柄过重。”
“这其中的尺度一定要把握清楚。”
朱允炆连连点头,不过沉吟片刻之后,他低声说道。
“只是三弟是一个不受拘束的性质,我担心将来若是出了什么误会,就不好办了。”
就在朱元璋刚想开口说话的时候,王景弘匆匆而入。
这明显是有事情。
于是朱元璋淡淡的开口问道。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景弘躬身答道。
“回禀陛下,倭国沿海一带发生海战。”
“大量海匪攻入港口,到处杀人,有御史在皇宫之外请命。”
“说是此事,乃是宝安王指使,违反了皇明祖训中不征之国的国策。”
朱元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的嘴角勾勒出了一抹冷笑,随后重重的一拍桌子,豁然起身。
“好小子,刚刚消停了几天就给咱来了这么一手!”
“看起来这几次罚你罚的太轻了,咱倒要看一看你有多少的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