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的夏樱看着苏元辰在自己传音之后再次动了起来，眼中浮现出一抹欣慰，同时也为刚刚对方因为自己而停下，偷偷高兴。
坐在她旁边的陆游南也稍稍露出了一点笑意，不愧是叶前辈看中的弟子，虽然他知道刘长老等人擅自加强阵法的事，不过这本是掌管阵法的长老们的权力，加上对于叶前辈眼光的认可，他甚至没有提醒苏元辰。
但临到试炼开始，还是不免有些紧张，然而令他惊喜的是，苏元辰非但没有被阵法打败，竟然还只是被阻挡了一会儿。
即便在普通的试炼中，这也是极为优秀的成绩。
看来叶前辈并没有看错人，这个弟子的资质，远比任何人都要高。
维持着阵法的刘长老等人更是无比震惊，他们已经动用了往常试炼十倍的强度，甚至自信拜剑盟这么多弟子中能通过的万中无一，却没想到苏元辰这么简单便直接走了过去，这完全不想是一个普通弟子的程度。
苏元辰并不知道他们心中怎么想，此刻只是一心向前走，踏过中段之后，那冲击已经对他没有多大的作用，甚至连一点噪音都称不上。
随着最后一步接近，第一关的成功近在眼前。
然而，苏元辰却停了下来。
拜剑盟的所有人心中都冒出两个字，来了。
第一关最后的考验。
无数天之骄子都曾在这一关被打败。
苏元辰的耳边，浮现出一个稚嫩的声音。
“元辰，你还记得我吗？”
他的眼前一晃，再定睛一看时，四周已经变成了一条大街，不少人穿行在这街上，而他停留在街边，面对着墙角下躺着的一个小乞丐。
“是你？”苏元辰愣了愣，他想起来了，自己在遇见夏樱之前，曾和一个小乞丐一起在街上乞讨，可惜，那天夏樱被人偷袭，战斗波及了他们身处的那座小城，小乞丐也因此死去。
“我以为你忘了我呢。”小乞丐笑嘻嘻地说。
“哪有。”苏元辰蹲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最近过得怎么样？”
“最近……”小乞丐沉默了一下，忽然抬头说，“如果我要是没死，会怎么样？”
苏元辰一愣，回答道：“也许跟我一起还在街上乞讨吧，怎么了？”
“你说，我会不会有机会被哪个人家看上，或许走运捡到大钱，从此开一个店，过上想要的生活呢？”
苏元辰有些迟疑，“我不知道，可能会吧。”
“那……”小乞丐的声音微微一顿，忽然问道：“这一切是谁剥夺的？”
苏元辰被问住了，“这……是刺杀夏樱的那个人？”
小乞丐盯着他，没有说话。
“不，不是……”苏元辰自己否定了这个答案，接着才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犹豫道：“是……仙道？”
一切都是因为仙道，人最大的欲望就是成仙，若没有成仙之途，就不会有人费尽心机去做那些事情，无数人不会成为某些人成仙之途上的牺牲者。
小乞丐也，不会死。
“苏元辰，你也是杀我的凶手。”
脑海中被一堆念头塞满的苏元辰只听见小乞丐的这句话，四周便全部消失了，又回到了那个广场，所有人注视着他的抉择。
场外的陆游南也有些不确定，第一关的最后一个考验，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对于求仙之路欲望纯粹的人来说，是个不需要犹豫就能通过的考验。但对那些目标不明确，或者心中有后悔之意的人来说，却是最凶险的一个考验。
夏樱也在看着广场中央。
苏元辰，你对踏入修仙之途有愧吗？
广场上，苏元辰已经沉默了许久，若他想踏过去，立马就能通关，可他此刻脑海中多了一个问题。
是啊，为了成仙，牺牲那么多人，真的值得么？
他的眼前闪过过往的一幕幕，遇见夏樱那天，府内府外满地的尸体，来拜剑盟时，跟他一起被抓去吸引妖兽注意而死的那些人，还有无数因为各种原因，或无辜，或参与其中，而死的人们。
这值得吗？
苏元辰闭上眼睛，脑海中不停回荡着这个问题。
这值得吗？这值得吗？这值得吗？
……
广场上的气氛沉默了不久，议论声不知何时又翻涌起来。
“他这是怎么了？”
“这最后一步为何还没走下去。”
有懂得其中奥妙的人道：“这是道心受到考验了。”
“道心？”
“继续看吧。”
场上的议论也在牵动着无数人的情绪，刘寒池默默期待苏元辰突破这一关，这样他才能亲自将苏元辰斩杀。而夏樱，陆游南等人也在为苏元辰暗自鼓劲。
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后续的结果。
突然，有人叫了一声，“他睁眼了！”
众人赶紧将视线转向苏元辰那边，果然看到，原本紧闭双眼的苏元辰此刻睁开了眼睛，并且其中隐隐在浮现出一种别样的神采。
“……我想明白了，我入道，并不只为自己，若我成仙，我要这一切的牺牲全都不复存在，要让那仙道，为我而改变。
“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苏元辰向前踏出了那一步。
天上突然闪过一道惊雷，他的眼中也迸发出了无限的光芒。
整个广场上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呼。
“是道心成圣！”
“他的道心得到了上苍的认可！”
“有生之年能够见到这样的场景，我死而无憾了！”
……
夏樱完全忘记了保持圣女的威望，微微张开了嘴，她没想到苏元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实现了数十年未有人完成的事情，他的道心，从这一刻起，已经变得无比稳固。
陆游南更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差点流出了眼泪。
“好，好，好！叶前辈后继有人，叶前辈后继有人！”
他如此激动，正是因为上一个道心成圣者，正是叶白离！
慈宁峰上，一直在此打坐的纳兰沁望向了山下广场那边，醒世的惊雷在这里也清晰可见。
“道心成圣？”
她念出了这个只在传闻中听过的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