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之上,大殿被装饰的极尽富丽堂皇,入目皆是一片觥筹交错。
穆玄瑾与蒋德庸的位置,一左一右,分别设在龙椅两侧。
皇帝还没到,蒋德庸便举起酒杯,遥遥一敬,只是那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另有深意。
“过年英雄辈有才人出,这才多久,玄瑾竟然就已经站在了与本官并肩的位置上。”
“若是端王殿下在泉下有知,他的孩儿虽然流落在外,但才干力压京中众位公子,甚至连天之骄子都比了下去,定然会欣慰至极的。”
这些话里一步一个暗坑,穆玄瑾却并不上当。
他只是遥遥端着酒杯敬了回去,唇边勾着一抹诚惶诚恐的笑意,话却说的滴水不漏。
“我知晓蒋伯伯心中对我偏爱有加,在您眼里,我自然是极好的,但这话未免太过言重,我实在担当不起。”
初识时亲切至极的称呼,此时听来却丝毫不显得亲近。
蒋德庸也跟着朗笑了几声,只是眼底却弥漫这一片深意。
闲话之间,大殿的正门再次被推开,外面竟是零零散散飘起了雪花,随着微风四起,被卷入了殿内。
除却坐在门边上有些瑟瑟发抖的,其余众人纷纷举杯恭维道。
“瑞雪兆丰年,诞辰恰逢初雪降临,我们陛下果然深厚上天庇佑!”
李德顺立在门边,一撩拂尘,尖声禀报道。
“陛下到……”
除却穆玄瑾微微颔首退后几步避开,以示尊敬之外,其余众臣包括家眷,齐齐跪下行礼。
顾修璂龙行虎步地走进,许是因着今日是个好时候的缘故,他的面色较往常还要好上几分。
他一撩衣摆在龙椅上坐下,扬声道。
“平身吧。”
皇后、顾君朝和顾银颐等人紧随其后,跟着在殿内主位上设下的桌案旁坐下。
一落了座,兄妹两的目光接触了一瞬,便极其厌恶地转开,各自寻找起了想要见到的对象。
南悦音全副注意力都停驻在了顾银颐身上,倒是把顾君朝忽略了个彻底。
没想到,在这般光天化日,有无数双眼睛都盯着的情况下,顾银颐还敢毫无顾忌的,给穆玄瑾抛媚眼。
南悦音不由暗暗生起了闷气,干脆往后靠了靠,直接倚在了椅子上,将她的视线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又举起酒杯,冲着她遥遥一敬。
“郡主大人,好久不见。”
见顾银颐脸色霎时间黑沉下来,她更是笑的愉悦不已。
瞧着她得意洋洋的小表情,穆玄瑾不由觉得好笑,修长的指尖轻轻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转了回来。
“这道八宝鸭味道不错,你尝尝看,免得待会凉了变了味道。”
顾银颐憋了一肚子气,真真是应了那句,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
她怒气冲冲地转过头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不怀好意地盯着顾君朝看。
“禹王,我看那南悦音都懒得施舍给你半个眼神,你好歹身份也算尊贵,怎么就沦落至此了?”
她想要挑事,顾君朝却并不怎么想搭理她。
闻言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他却并不着急,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后,方才掀了掀眼睫。
那潋滟的凤眸之中,嘲弄之色愈发深浓,竟有种灼灼不可直视之感。
“总比某些人,上赶着倒贴都没人要,要好的多。”
“只要本王愿意,这天底下想要当禹王妃的女子不知凡几。”
那张如玉般纯澈无暇的面容上,渐渐染上了一抹薄红,凤眼中含着一抹盈盈水光。
顾君朝同样生了张好面皮,平日里又多是噙着笑的,眼下这般出言讥讽,却也只会叫人觉得洒脱磊落。
“你却不同了,名声被糟蹋成了这样,真不知道,以后还有哪个良家子愿意娶你。”
眼看着两个小的越说越不像话,顾修璂这才眉目微拢,沉声道。
“够了,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何至于再次拌嘴不休。颐儿,身为女子应当端庄识礼,怎能这般出言顶撞你兄长。”
顾银颐并未听出来他语气里的偏颇之意,只当他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才会出言指教罢了。
虽然心底还是有些不忿,但面上却是强撑出乖巧的模样来。
“儿臣知晓了,禹王哥哥,方才是颐儿不对,多有冒犯,还请你见谅。”
一句话,被她说的咬牙切齿,破碎的不成样子。
顾君朝只自顾自饮酒作乐,理都懒得搭理,顾银颐的假面顿时伪装不住了,面色一沉就摔了筷子。
未等顾修璂发难,就听外面远远传来了唱和声,原来是各处前来贺寿的宾客到了。
除了发派到外地的官员之外,还有一些附近的番邦小国,大月国的名号,便首当其冲。
“大月国使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