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悦音威逼利诱了一番，把所有来看热闹的村民轰走，这才转身关上院门，带着小团子离开了。
她并没有按照穆玄瑾所说，去找黄大夫买药，小团子抱着她的脖子，回头看了看家的方向，这才软糯糯地问道。
“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带我们小团子去做客。”
“太好啦！”
小团子用力点了点头，他们家穷，是村里人避之不及的存在，连和她一起玩的小朋友都没有，更别说去别人家里做客。
她既觉得新鲜又期待，心里却又止不住地担心留在家里的爹爹。
“但是，坏奶奶在，她又会欺负爹爹的。”
南悦音脚步一顿，轻笑道：“不会，你爹爹他……很厉害。”
之前在用拐杖去砸小混混手的时候，穆玄瑾一出手，就能看出他多少是有些功夫底子在的。
虽然不知他的身子为什么变得这么病弱，他不说，南悦音也就不问，只帮他保守秘密就好了。
……
南悦音和小团子交谈的声音渐渐远去，穆玄瑾的表情这才恢复了一片冷然，淡淡开口道。
“老二，你不是要算账吗，带着老三回屋子里去。”
“好，爹爹，我知道了。”
老二有些担忧地看了他几眼，但还是顺从地关上了窗户。
院子里只剩下了穆老太太和穆玄瑾，他身上的气场变得更冷了几分，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疏离和厌恶。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你不能把老三送到牢里去，你在穆家待了这么多年，他好歹是你的弟弟，你不能这么歹毒！”
穆老太太脸上带着恨意，说着，还伸手想要去抓穆玄瑾的衣角。
她的手粗糙带着老茧，指甲缝里漆黑一片，可以想见，只要抓到他的衣服，就会留下一个硕大的指印。
穆玄瑾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直接冷漠拒绝。
“不可能，他敢做违背律法的事，就该想到会付出后果。”
如果不是他偶然想起，要去接南悦音回家，但凡他迟上一步，那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里，他眼底不由掠过一丝怒意，俊逸的脸仿佛蒙了层寒冰一般，冷煞逼人。
穆老太太倏地明白，他不会放过穆老三的。
她的面皮抖了抖，直接一把推开了房门，解开了腰带，作势就要甩到房梁上。
“老三就是我的命根子，你要是铁了心把他关到牢里，那我这个刚娘的，也不活了！”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偷看着穆玄瑾的表情。
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她之前也曾经用过，只是这次她触碰到了穆玄瑾的底线，他绝不可能轻易动摇。
老三被这架势吓到了，不自觉地往老二身后躲了躲。
老二小小年纪，却格外的镇定，只是冷漠地瞥了穆老太太一眼，便低头继续算起了帐。
“爹爹，你不用管她，她不敢的。”
只是尾音微微咬重了几分，便透出了些许阴郁。
他比穆玄瑾，还要更漠视生死。
穆老太太不由在心里咒骂一声，被逼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为了穆老三，她也算是拼了，搬了条凳子过来踩上，真的伸长了脖子，把脑袋往绳子里套。
老二轻轻笑着，唇边的弧度带上了几分杀意。
他就是在用激将法，穆老三已经被关进牢里，只要这个老东西也去死，他们以后就不用再受欺负了。
穆老太太脸色惨白，腿抖得跟筛糠似的，却还是大叫一声，一脚踹开了凳子。
“老穆，你个老东西死得早，我连你唯一的孩子都护不住，我这就下去见你！”
谁都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上吊。
老二撇了撇嘴，冷笑：“是我小看她了，没想到，她还真能说到做到。”
人都快死了，自然是他怎么说都行，穆老太太上吊自杀，他只想拍手称快。
老三却被吓得瞪大了眼睛，往日轻快的嗓音都凝滞住了。
“爹爹，她，她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穆玄瑾脸上满是纠结，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收紧，几乎要将手心掐出数个坑洞来。
脑海里闪过穆老爷子垂死之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地哀求他。
“玄瑾，这么多年来让你受委屈了，我知道我婆娘和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敢说什么恩情，但不得不抛下这张老脸，求你一次，如果他们两个闹出了什么事，千万留他们一条命。”
话音落下，穆老爷子就断了气，只睁着一双晦暗无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似是在索求一个保证。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穆玄瑾对穆老太太母子百般忍让。
良久，他颓然地垂下眼睫，拿起桌上的匕首向着房梁扔去，割断了挂在上面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