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州与京城之间,还隔了一处江州,称得上一句“天高皇帝远”,哪尊大神能在这处只手遮天,不想而知。
穆玄瑾眉眼微沉,眼底罕见地带了几分清晰的怒气。
“改旱田为水田一事,本是为了百姓们的生计,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不曾想有人竟大胆至此,敢在这其中动手脚!”
南悦音亦是为之动怒不已。
“现下我们该怎么办?可要用信鸽去向京中送信,求些援兵来?”
“来不及了。”
穆玄瑾缓缓摇头。
“若是要等陛下的圣旨送来,最少也要半月时日,若是再晚些推行改水田一事,怕是要耽误了播种的时机了。”
对于农业上的这些事,南悦音并不是很懂,但也知晓播种是件多么重要的事。
“但只有我们两人,单枪匹马的,该怎么做?”
穆玄瑾并未直言,抿了抿薄唇,掀起了她的幕篱,细细地掖到了帽檐上,又用拇指轻轻地擦拭了,她面颊上不知何时沾染的一抹尘土。
“劳累你随着我一起奔波了这么些时日,等下我先送你去寻个客栈,好好修整一番。”
南悦音豁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抬手反握住了他的手腕,唇边缓缓勾起一个笑来。
“想要趁机丢下我一个人独占功劳?你休想,百姓们尚且没有着落,我又哪里能睡得着觉。”
这样无需言语的默契,让两人都不由为之心底微漾。
穆玄瑾挑了挑眉尾,面带无奈。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真的不觉得不累吗?”
“想要让我认输,还早着呢!”
他忍不住摇头叹息一声,唇边的笑意却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任由南悦音牵着他的手腕,一前一后地沿着田埂漫步起来。
一轮落日将两人的发丝都染上了一抹金黄,风吹麦浪,眼眸含笑,言笑晏晏。
……
哐哐哐。
“有人吗,有没有人在家!”
已然是晚膳时分,一阵刺耳的敲门声,伴随着呼唤声突兀响起。
几个正在用饭的侍卫都被气笑了,随手操起放在一旁的水火棍,便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去。
“何人在此喧闹,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大门刚一打开,却猛然对上了一张笑吟吟的美人面。
几个侍卫脸霎时涨的通红,心底都不由为之一荡,半晌才回过神来,尽职尽责地重新吆喝起来,只是语气不自觉软下了许多。
“不要命了,连州府大人的府邸竟也敢擅闯,还不快速速离去?”
“原来这里就是州府大人的家呀。”
姿容秀美的女子闻言却并未面露惊恐,反而是好奇不已地打量起了这栋华丽的府邸,打了个响指,笑吟吟道。
“还好没有找错路,我便是来寻你们州府的。”
寻常人等,只是听见官老爷的名号便足以吓得瑟瑟发抖,又何曾敢这般冲撞。
事出反常必有妖,几个侍卫很快警惕起来。
“你是何人!若再不滚开,就别怪我们对你动手了!”
南悦音面上仍带着笑,只眸色霎时冷沉下来,气场也跟着变得凌厉不已,冷哼一声道。
“就凭你们,也配知晓我家大人的名号!”
她灵机一动,突然摆出了一副嚣张跋扈小丫鬟的架势。
“还不快叫你们州府出来,恭迎我家大人,若有怠慢,定有好果子叫你们吃!”
穆玄瑾只落后她几步,见她演的正上瘾,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出言阻止,只是冷淡出声。
“去寻你们州府大人,只说有京中的贵客前来见他。”
见他们这般有恃无恐的模样,几个侍卫不信也得信了,当即跑着去禀报。
不出半刻,就有一身穿官服,大腹便便的男子,疾步走了出来。
来者正是樾州州府,也怪他宅邸实在太大,只这几步路的功夫,便累的他出了一脑门虚汗。
待到好不容易站稳了笨重的身子,州府一边擦着汗,一边觑着面前的一男一女,确认自己并不认识后,面色陡然难看了起来。
“当真是没规矩,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叫嚷着要见本官了!”
见他转身要走,南悦音一叉腰,吆喝道。
“连我家大人都不认得,州府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州府哪曾被人这般无礼地对待过,当即转过头,面色难看地打量她一眼。
“你是何人,竟敢对本官大呼小叫!”
“我?我当然是我家大人的贴身侍女了!”
话音落下,穆玄瑾笑吟吟地,毫不客气地伸手掐了一把她腰间的软肉。
南悦音“嘶”地吸了口冷气,疼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但话已出口,便再没有悔改的机会,穆玄瑾也只得暂时放过他。
“州府大人常年在外,久未回京叙职,不认得本官,也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