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只有几桌客人，悠扬的古典音乐充斥在安静的空间里，顾客和孙舟航坐在靠窗的位置，简单了点两杯果汁等待着赵峰。
顾客望着窗外，端起果汁却被孙舟航夺过去，就在他不解的时候，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
“我不爱喝白开水，味道太淡了。”顾客嫌弃的看着身前的水杯，没有动手去拿。
“喝水对身体好。”孙舟航拿着果汁并不准备还给他。
顾客皱皱眉，始终没有去碰白开水，抬头望向街道，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抬起手挥了挥，脸上的笑容逐渐灿烂。
“不好意思，公司实在有些事要忙，点菜了么？”赵峰走到两人面前，坐在顾客的旁边，并没有急着脱掉外套。
“在等你。”
顾客伸手想要去搂他却被赵峰躲过了，面对他的失望，赵峰连忙脱掉外套，冰凉的手放进自己的衣服里面把手捂热以后才伸出来捧着满是失落的脸颊，“笨蛋，我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太冷了。”
顾客这才露出笑脸，轻轻抱住他，“我饿了，点东西吧。”
“人家是客人单人人家点。”
赵峰将菜单递到孙舟航的面前，自己则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说着，就大步朝着洗手间走去。
当他刚踏进洗手间的时候，孙舟航的身影便跟着进来，站在他的旁边，神色凝重的透过镜子望着他，“多久了？”
赵峰洗着手，抬起头，望着镜中的孙舟航，面露苦涩，“从龙市离开之前就是晚期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孙舟航紧握的拳头猛地捶在墙上。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就连医生都给了他死亡通知单。”赵峰苦笑着转过身靠在洗手台上，“他又是那么倔强的人，如果不是我见到那张诊断书，根本不会知道他已经没多久……”
“你……”
面对孙舟航的疑惑，赵峰点点头，“他谁也没有说，他不说，我就假装不知道，有些时候我真的想抱着他大哭一场，我又怕……怕真的在哪一天回家时，发现他倒下了。”
“为什么不去医院？”
孙舟航紧握着拳头不停的捶着墙，想到以往对他做过的一切，懊悔不已。
“你是医学生应该比我懂，肺癌晚期基本上就没有必要了，我只想陪着他，让他快快乐乐的度过最后的时间。”赵峰也曾在各大肿瘤医院咨询过，得到的结果几乎都是一样的。
孙舟航强忍着泪水，克制了下情绪继续说道，“大概还有多久的时间？”
“最多两个月，这中间可能有任何突发情况都会让他……”赵峰还是不忍心说出离开两个字，这也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
孙舟航点点头，沉重的话题让他有些喘过不气。
赵峰拍拍他的肩膀，“又吧，别让他额等太久。”
孙舟航点点头。
“出去的时候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不要让他看出你的情绪，我不想他伤心。”赵峰抓来洗手间的房门，嘱咐着。
孙舟航没有回应，在赵峰离开几分钟后，他才从洗手间缓缓离开，回到座位时，桌面已经摆满热乎乎的饭菜。
“舟航，这都是这边的特色，你尝尝。”顾客拿起筷子递过去。
孙舟航若无其事的接过筷子，夹起身前的菜放在嘴里，然后点点头，“味道不错。”
“那你就多吃点。”
顾客也拿起筷子夹起菜放在赵峰的碗里，叮嘱着，“你呢，赶紧吃，中午就这么短的休息时间让你不要回来了，你偏要回来，又急又赶的。”
赵峰笑而不语，就这样听着他的啰嗦，偶尔倒杯果汁递过去，放在他的面前，怕他说渴了。
孙舟航索然无味的吃着桌面的食物，听着顾客啰哩啰嗦的叮嘱，他多希望被啰嗦的那个人是他，可在赵峰面前，他感觉自己的爱好不切实际。
也许这个男人才会真正的让顾客开心起来。
望着两人，不禁红了眼眶。
“你发呆做什么，赶紧吃呀。”顾客见他一直发呆催促着。
“好。”
孙舟航连连答应。
用餐结束，赵峰便急匆匆赶往公司，顾客则带着孙舟航在周边的街道上随意转转。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顾客偏头望着他，双手紧紧衣服，两只脚也有些冷的发麻。
见状，孙舟航想都不想的脱下身上的羽绒服披在他的身上，满脸担忧的说道，“我们回店里吧。”
顾客微微一怔，点点头，便与他返回咖啡厅。
热乎乎的两杯咖啡摆在两人面前，午后的阳光穿过落地玻璃窗落在身上，寒意瞬间消失。
“我想在这里待些日子。”孙舟航突然开口，抬头望着满脸惊诧的顾客，继续说道，“难得出来放松一下，我想在这里多玩几天。”
“也好，只是医院和学校那边没问题么？”
顾客轻轻搅拌着咖啡。
“有胖子和小然子呢，完全没问题。”孙舟航懒懒的伸了伸胳膊，单手托腮望着窗外，淡淡说道，“我好像也有些喜欢这里的生活，又惬意，又舒服。”
“其实养老在这里可以的，你还年轻需要奋斗。”顾客抿了口咖啡，微微皱眉，一块方糖已经进入他的咖啡里。
“怕苦还不加糖，你是小孩子么？”孙舟航调笑着，双手抱头靠着沙发，“你以为你多老，还年轻人需要多奋斗。”
顾客淡淡一笑，端起的咖啡再次喝一口，似乎这次的苦味没有那么浓烈。
下午，咖啡厅里偶尔几名顾客，孙舟航就坐在那里望着他忙碌的身影，那张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充足，也许，这正是顾客想要的生活。
在他和每个客人介绍着店里特色的时候，似乎就像是在讲着一个又一个动人的小故事，有时候也会把客人逗乐，可谁又知道在这么的躯壳下面是一个即将消耗殆尽的身体。
孙舟航不忍心，不忍心去太过于关心他，不忍心自己表现的太伤心，既然他不肯说，那自己就假装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