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晚此刻哪儿有心思想这些,摇头拒绝:“大师,谢谢你,我现在没空,下次吧。”
然,大师却在说出那话之后,直接闭眼就摇卦。
在汀晚话音落下,一根竹签也从卦中掉了出来。
大师捡起来看着,面色不改,说道:“我算的是你与这个男人的姻缘。”
“下下签,今世良缘前世修,修必苦苦强相求,尔欲淑女为君配,须择良缘咏好求。”
汀晚心脏一刺,落寞苦涩的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
她紧握着佛珠,转身离开。
路上,满脑子都是大师说的那句‘下下签’。
虽然早就知道与靳寒年不会有任何结果,可亲耳听到,连上天都注定让她与他不能在一起,她的心像被灌了铅,沉重而伤痛。
看来,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了,真的没必要强求。
一旦强求,对彼此都累,都是折磨。
他此刻还因为她躺在医院里昏迷着,这就是对这份感情,最好的回答了。
汀晚深深呼出一口气,来到医院门口后,已经晚上八点多。
她发了信息给小白。
小白很快出来,小小的模样本该天真而活泼,此刻却显得疲惫而稳重,脸上的气息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成熟。
他看到汀晚额头上的伤疤,瞪大了眼睛:“小晚阿姨,你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怎么没有去包扎?”
汀晚不以为意:“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撞到了。”
随即,抬眸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高楼问:“你爹地有没有要苏醒过来的迹象?”
小白疲惫摇头:“爹地没有一点要苏醒过来的迹象,小晚阿姨,我好害怕,爹地会不会与姑姑那样,一直那样躺在床上,再也不会清醒过来了?”
汀晚心一紧,心里其实比他还害怕,比他更无助,可此刻却也只能用力扯起一抹笑意:
“怎么会呢?他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倒的。”
“他只是累了,想暂时休息一些日子而已,让他好好休息吧。”
“他一定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这段话,是在安慰小白,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而神奇的是,小孩子特别相信大人的话,亦或者是小白特别相信汀晚。
听到她这样说,身上的悲伤气息瞬间没那么浓烈,只信以为真的重重点头:
“对,爹地从来都不会输,这一次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打倒,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他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了。”
汀晚轻嗯一声,慈爱的抚了抚他疲惫的脸,随即将千辛万苦求来的佛珠递过去:
“这是我给你爹地求来的,也不知有没有作用,但好歹试一试吧。”
“你拿回去,给他戴上。”
小白小心翼翼接过,盯着手中精致而程亮的黑色佛珠,再看向汀晚额头上的伤,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心里激动又心疼,而后,情绪悲伤不已。
小晚阿姨心里一定是有爹地的,她很在意爹地。
可是,爹地心里真的爱她吗?
如果彼此相爱,小晚阿姨会愿意留下来吗?小晚阿姨介意他的存在吗?
更重要的是,哪怕这一些都不是问题,爹地,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想到这些事,小白惋惜又悲伤。
只觉得,小晚阿姨与爹地,都好难。
他无奈叹息一声:“谢谢你,小晚阿姨。”
汀晚浅浅一笑:“不必谢,我只能愚蠢的用这种方式,替你爹地做些什么。”
话落,突然听到保安室传来八点整的语音。
汀晚猛地记起,她是晚上八点四十五分的机票。
下午她去寺庙的路上,发信息让艾薇儿特意联系给易柠动手术的医生,在她还没过去之前,绝对不能将易柠推出来。
哪怕手术完成了,也一定要待在手术室里,当在病房理那样照看。
那个男人就不会轻易的带走易柠了。
但可能瞒不了多久,她必须要过去了。
汀晚温柔摸了摸小白的头:“回去吧,记得把佛珠给你爹地戴上。”
小白见她好像要急着离开,疑惑问:“小晚阿姨,你准备去哪里?”
汀晚抿抿唇:“我要去港城。”
小白一怔,虽然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走不可,但既然是小晚阿姨决定的,他只能支持:
“小晚阿姨,那你够钱吗?要不要我喊个保镖与你一起过去?港城那边随时会有危险,你一个女孩子过去,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汀晚沉重一天的心脏,在此刻得到了些许温暖。
小白明知道是因为她才造成靳寒年那样,却一句责怪都没有,反而在得知她要出国,还担心她够不够钱,要不要喊个人陪她去。
他真的,对她很好,好到让她内疚,自责。
汀晚鼻子有点酸,敛了敛眼神,轻声道:
“不用担心我,我够钱,我在那边也有朋友,一下飞机就有人来接我的,放心吧。”
“只是你这边,只要你爹地醒来了,一定要立即告诉我一声,知道吗?”
小白点头:“我知道的,小晚阿姨,那你千万小心点,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一定要注意安全。”
汀晚轻嗯一声:“快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小白转身进入医院。
汀晚一直看着他小小身影消失不见后,才收回视线,拦车前往国际机场。
刚到,恰好就遇上检票,在众人异样的视线她,顾不上收拾好狼狈模样,就这样坐上前往港城的飞机——
*
港城医院。
一整天,陆砚舟的耐力已经耗尽了。
当护士从手术室再一次出来,他上前阴沉的一把抓住她的领子,妖孽性感的脸却不显一丝怒气,只沉稳儒雅的问:
“做一个心脏支架手术,需要一整天?”
不温不热、甚至是温和的话语,却覆着冷寒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小护士吓得全身都发抖,支吾道:
“因,因为病人太小,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而且这个手术极其重要,不能出现一点闪失,所以我们的医生才会用时慢了点。”
陆砚舟冷冷笑了笑:“再详细的心脏支架手术,也不需要一整天!把医生给我喊出来!”
小护士忙解释:“不行,医生正在手术。因为这位病人的情况十分特殊,所以每次手术都是差不多这样的时间,不信,你可以问这位小姐。”
护士将男人的注意力转向一旁的艾薇儿身上。
陆砚舟冷沉而儒雅的双眸看向艾薇儿:“她说的是真的?”
艾薇儿被他一看,吓得心脏颤了颤,却只能强装镇定:“是的!”
陆砚舟皱着眉峰,将小护士放开,再一次在心里确定,等手术完成,必须要给他的宝贝女儿转移医院。
这样无用的医院,只会一次次让他女儿受折磨!
然而,等啊等,一直等到凌晨四点多,没有等到急救室的门打开,却等来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