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餐厅里,只剩小白一个人在桌前恹恹的吃着早餐。
汀晚疑惑走过去,打量四周一眼,没见到那抹高大身影,便问:“小白,你爹地去哪里了?”
“爹地去上班了呀。”小白皱着小细眉说道:“只不过,也不知道是哪个人一大清早招惹了爹地,爹地的脸像暴风雨一样阴沉,理都不理我,就这样离开了。”
汀晚:“……”
那个人,或许是她?
可他究竟生气什么?
气她不吃她吃他特意熬的粥?
还是气她当年的感情没有了?
可冷静下来想想,似乎这两件事都不可能把他惹得那么生气。
或许更大的因素只是,她忤逆了他。
汀晚拧了拧眉,坐在小白旁边,淡淡然飘来一句:“谁知道他呢。”
小白也十分赞同的点头:“爹地的心情总是这样阴晴不定,没事的,或许晚上回来就好了。”
汀晚轻嗯一声,视线定在他面前的早餐上。
牛肉粥?!
刚刚靳寒年煮的那个?
她不由得问:“这是你爹地给你吃的?”
还说只给她一个人煮过呢,看来谁都可以吃啊。
然而,小白却摇摇头:“不是呀,我看爹地要倒掉,我闻着好香而且也饿了,所以让爹地给我。”
“也不知道他想什么,犹豫好久才给我。”
“真是的,倒掉与给自己的亲儿子,都要犹豫那么久吗?”
汀晚却俨然没听到他后面的话,满脑子都在想,靳寒年是真的特意给她煮的,因为她不吃,所以才要倒掉?
这男人性格怎么那么极端!
她闻着淡淡的粥香味,突然间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缓缓问出声:“还有吗?”
“有呀,就在厨房的锅里。小晚阿姨,你坐在这里,我去给你盛一碗。”
汀晚还没反应过来,小白已经起身,大步朝厨房里走去。
不一会,就盛了满满一碗粥出来,放在她面前:“小晚阿姨,你想吃,证明是肚子里的小宝宝也喜欢吃,要多吃点哦。”
汀晚抚了抚自己饿到愈发平坦的小腹,大概是宝宝饿了,所以才想吃吧。
她微微一笑,也就没有客气:“谢谢宝贝。”
而后,盛了一小勺品尝。
可咀嚼着,她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心脏泛起丝丝涟漪。
这个味道,居然还是如当年那样,没有一丝改变。
好神奇,他是怎么保持到那么多年都是一样的?
心情莫名复杂了几分,胃口突然也变好了。
汀晚低着头,津津有味吃起来。
突然——
嘀嘀嘀!
门外响起密码解锁的声音。
汀晚疑惑抬眸看过去,只见门缓缓打开,进来的人,竟然是——
靳寒年!
咣当一声!
汀晚手中的勺子掉落在碗中,错愕的瞪大双眸,看了靳寒年一眼,又看向小白。
震惊又慌乱的目光仿佛在问:“你不是说他上班了吗?”
小白耸耸肩,发出稚气声音:“爹地真的是去上班了呀。小晚阿姨,你怎么那么害怕?爹地再生气,也不至于突然对你发火吧?”
她当然害怕呀。
但不是怕他暴戾的脾气,而是怕,他会羞辱她。
刚刚那么信誓旦旦说不喜欢,要出去吃面。
转头却又回来喝着他亲手熬的粥,还被抓个正着。
尴尬,局促。
汀晚抿抿唇,听着身后缓缓靠近的脚步声,顾不上那么多,起身就走。
“站住!”
刚转身,身后突然传来他阴沉沉的声音。
汀晚神经紧绷起来,缓缓回过头:“靳总,有事吗?”
靳寒年深邃的眸将她上下打量一眼,最后定在她唇角露出的半粒粥上面,唇角噙起冷笑:
“外面没有买到你爱吃的面?”
汀晚有些难堪,却依旧挺直背脊,理所当然道:
“对啊,没有我想要吃的,我就回来了,发现粥有剩下的,我就吃了。”
她那澄澈的双眸,仿佛还在反问他:这有什么问题吗?
靳寒年眯了眯狭长的眸,盯着她皙白纯谷欠的脸,突然问:“味道怎么样?”
汀晚云里雾里:“你是说,粥的味道?”
“是!”
她说:“还是如当年的味道一样。”一样好吃。
可后面四个字,她不敢说,怕被打脸。
他身上冷戾的气息不知什么时候沉溺了几分,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沉声道:
“回去坐下吃饱,我带你去医院检查身体。”
检查身体?
是检查肚子里的宝宝吗?
难怪他去上班会突然回来,是为了这件事吧。
汀晚说:“我吃饱了,我们现在过去吧。”
靳寒年瞬间蹙了蹙眉,他看到她才刚回来,就吃饱了?
瞥了桌上一眼还剩大半碗的粥,“两口就饱了?哪怕你不饿,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多吃点。”
不温不热的语气,却字字显露着不容置喙。
汀晚不敢执拗,又回到位置上,低头默默将剩下的粥吃完。
而后,他带着她来到靳家私人医院,一路绿灯,根本无需排队,半个小时后,就检查好拿到结果。
医生看着报告单,说道:“宝宝的状态良好,但发育有些缓慢,需要多吃点,还有……”
他看向汀晚:“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很焦虑?是不是经常失眠熬夜?”
“这样可不行的,会对孩子造成影响,应当每天早睡早起,保持好心情。”
靳寒年深谙目光落在汀晚身上。
这个女人,每天都失眠?
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与他在一起,生下他的孩子,至于让她那么为难么?
汀晚认真回:“确实有点焦虑,我也很想睡,但睡不着,而且哪怕哪怕很晚睡,第二天也会起很早。”
她觉得自从出狱后靳寒年在一起,每日都忧心忡忡,忐忑不安。
想着逃离,却又离不开,却绑越深。
这样的生活,比在监狱里还煎熬。
医生细细看了汀晚一眼,随即给汀晚把脉。
这一把脉,眼神错愕不已:“你年纪这么小,怎么心事那么多?你在害怕什么?为什么心理那么痛苦?”
汀晚心脏一紧,下意识看了靳寒年一眼。
很担心,他会抓住这些话,无限放大,最后去调查到,她在国外有个女儿。
她慌乱中忙摇头解释:“医生,你弄错了吧?我没有害怕啊,我也没有很痛苦,我每天就是有点焦虑,并没有别的。”
医生又再度把了把,可这会儿……
脉象却一片错乱。
这个患者,故意屏住呼吸来扰乱。
他不解的抬眸看向汀晚,却发现她正用求助眼神看着他,仿佛在哀求,不要将真正的话说出来。
医生拧了拧眉,最后只能顺着她的意:“确实是我把乱了,但你焦虑是真的,我给你开点助眠药,不会对胎儿有影响。”
汀晚舒了一口气:“谢谢医生。”
可却全然不知,她看向医生的视线,被他尽收眼底。
靳寒年沉默着陪着她离开医院,一坐进车后,回头深眸凝视着她: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又在焦虑什么?”
“为什么每一天,都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