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笙从院子中的椅子站了起来,看着远处的身着玄色衣裳的男人,一时间有些恍惚。
对反为她经历那般多事,如今这日子她还能和他在一起,属实是不容易。
顾以笙想要上前一步,然而或许是因为轮回结界的存在,她刚走出几步,身上便环绕出一阵阵绿色的光芒。
恍惚间,顾以笙看见不远处的男人朝她挥了挥手,随后对她安慰一下笑。他嘴巴微动,低沉而温柔的嗓音随着风来到她的耳边。
“等到你全部记起来,我们便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随后便是一阵恍惚,她又陷入了一阵眩晕回忆中。
这一次,她叫木槿,神的女儿,拥有无上的能力,同时是人的保护神,木槿爱这些可爱的生物,木槿愿意守护他们世世代代。木槿时常去下界看他们,有求必应。木槿将神女的身份公布于众,他们对木槿毕恭毕敬,叫木槿“羲曜”
“羲曜,您来啦。”那人一看木槿来了,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胡乱在衣服上抹了抹手,跑去拿出椅子。旁边的人纷纷腾出空地,待木槿入座后一拥而上。
“近日大家可好。”木槿忙接过递来的茶盏,缓缓放在桌上,柔声道,“上次木槿为大家修的宫殿如何。”
“托您的福,好。”闻言,那妇人两眼发光,一下子激动起来,险些抓到木槿,“就是宫殿有点小,能不能建的大一点,里面在多些东西。”
“怎会如此?”木槿微微惊讶,那座宫殿可容纳方圆几百里的人,物资齐全。为了它,木槿五天五夜未合眼。
“哼,还不是那个大魔头干的,是他让他的手下把木槿们的东西抢走的。”又一妇人道。木槿对她有些印象,木槿听其他人叫她“爱贪便宜,蛮横泼辣。”
闻言,木槿有些疑惑,她们口中的“大魔头”木槿认得,他虽与天界不和,但对木槿很好,凭木槿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如此的。
“木槿先走了。”语毕,木槿便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槿,你来啦。”说话这“人”,叫梏,魔族的首领。两只好看的角,笑起来会露出的尖牙,还如年少那般清纯,一对黑色的翅膀,一只细长的尾巴,百年如一日的黑衣,将整个身体笼罩在黑暗中。
木槿与他,自幼相识,本应一同修行,保护人,怎料感情难抵种族差异,木槿们渐渐走远。即便如此,木槿自诩是了解他的,虽神魔殊途,但木槿知道他并不想这样的,木槿们同样爱好和平,爱这些可爱的生物。
“梏,你还好吗?”木槿缓缓走近,深入骨髓的寒气让木槿停下脚步,木槿抬头看了看这曾经如此熟悉的脸,样貌并未改变,但木槿们,却回不到从前了。
“木槿好啊,谢谢你还能来看木槿。”梏见木槿来了,挥手屏退手下,偌大的宫殿顿时只剩木槿们,“来这边吧,这里很暖。”说罢,梏径直走向前面的阁子。
“好。”木槿有些惊讶,木槿们已许久未见,他竟还记得木槿畏寒。随他走进暖阁,看着眼前的事物,有些出神。
“你多年未来,木槿也不知这些摆设你还喜不喜欢。“梏回头看了木槿一眼,木槿清楚的看到他眼底闪烁着光,思绪一下被带到了很久之前……
“木槿……”语音未落,忽然阁楼剧烈震动,木槿还未回神,就已被拉进温暖的胸膛,木槿靠着梏的胸膛,听到里面传来”咚咚“的声音,如此清晰。待木槿回过神,木槿们已经在阁楼外,下面黑压压的一群人,竟无一丝杂音。
“发生什么了?”木槿抬头看着面前高高的人,浑身漆黑让木槿有些压抑,“刚刚......”
“没事,不过是些杂碎,木槿清理了便是。”他并未抬头看木槿,但凭木槿对他的了解,此事非同一般。
“木槿爱世人,世人却要害木槿;木槿杀他全族,他却救了木槿,何其荒谬,何其可笑。”木槿望着眼前的宫殿残骸,竟已想不起它原来的模样。
一滴泪缓缓地落下,木槿,也就是顾以笙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已经是湿润一片。
在朦胧中,顾以笙看见对方伸出手,他与她的距离又近了些。
“还有.....”模糊不清的声音随着风消失在庭院中,等到顾以笙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方才站在原地的玄衣男子已经不见了。
顾以笙眨了眨眼睛,脸上的泪水已经干涸了她要赶快记起所有的事情!
快步来到放着时匙的房间,顾以笙眼神坚定,一手抓住了它,一瞬间,房中光芒大盛。
她叫林鹿,本是普通的大学生,但,她竟遇上百年一遇的事,这一切还要从一月前说起。
“小鹿,这周末她们去郊游啊?”说话这人是小可,她的室友,这一切的起因,就是这次郊游。
那天,她们四个人结伴去郊区,那里远离城市,即便在白天,四周也是灰蒙蒙的。
“我听说,这座山里,有个很可怕的东西呢。”一同行人道。
“啊!那我们还要......去吗?”闻言,同行的几个胆小女生脸色煞白,停在原地不敢上前。
“哎呀,不要唬人了,我才不信呢。”她白了一眼,率先拿起手电筒走近山洞,“走啦,是谁说要出来的,怎么还不进来。”
那几个女生见她胆大的向前,又不敢返回,踌躇许久小跑着跟了上来。
她借着手电筒的白光朝山洞看,里面很暗,走近还能听到水滴落下的声音,“滴答滴答”的,清脆至极。见她进了山洞,其余人战战兢兢地随她一同进来了。
“怎么样,里面很好吧。”她环顾四周,发现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忙不迭的跑过去坐了下来,“唉,这一路累死她了,脚都要断了。”
“小…小鹿,你…小心一点。”小可道,她畏手畏脚的缩在人群中间,身体不住的颤抖,“她…她后悔了,她们…她们还是快回去吧。”
“诶,明明是你先提议的,怎么这会儿临阵脱逃了?”一男生道,说罢举着手电筒四处闲逛,左踢右碰的。
“我……啊!”小可话还没说完,忽然洞口方向一声巨响,“轰隆隆”,紧接着又是几道闪电,此时的小可早已吓的失了魂,闭眼朝她跑来。
她将她揽在怀里,“没事没事,打雷而已,不要怕。”
“天哪,外面下了好大的雨。”一女生走向洞口,道,“恐怕我们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她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五点了,’’这山坐落在森林中,本就看不清路,这天黑又下雨,恐怕要等到明天了。’’说罢,她将小可放在石上,起身走进山洞更深处。
见她起身,小可登时坐起,也要和她一起去,无法,她只得带着她一起,“那你们先待在这里,我们去去就回。”
越靠近里面,越是潮湿,这山洞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不知为何,她忽地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啊!”闻声,她朝小可指的方向看,只见石壁上刻了东西,看着不像文字,更像是……符咒!她大吃一惊,正欲拉着小可往回跑,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止住了脚步。
“何人在此?”山洞空旷,顿时回音四起,那人声音低沉,有些慵懒,很是好听。她恍然出神,小可却已被吓晕过去。
“你,竟不怕我?”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脸,白得没有血色的皮肤,一双大却有些空洞的眼,长的出奇的睫毛,高挺的鼻梁,鲜红的嘴唇,还有……一对尖尖的…牙?她呆愣的看着他,一时无言。
“原来是个小姑娘。”那人说罢,瞬间起身,在旁边的棺木旁坐了下来。许久,她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似人非人的生物,细细打量。
听爷爷说,她家祖上是猎户,时常与非人生物打交道,从小耳濡目染的她,非但不怕,竟还有些好奇。
“你……你是,人?”她试探道,眼神不经意停留在他身上,看他的衣着,不像中国人,倒像是……十几世纪的欧洲贵族。见他并未回答,她胆子忽然大起来,朝他的方向缓缓挪动。
“站住。”他低沉的说,声音有些不耐烦。
她后背发凉,慌乱退回,不小心摔了一跤,手上的手链被甩飞,刚好落在他的脚边。借着手电筒的光,她斗胆朝他看,只见他低头瞥了一下,然后瞳孔剧缩,本就白皙的脸更白了。
“那个,我……我先走了哈。”她哆哆嗦嗦的爬起来一把捞过手链,欲拉起小可跑,怎料一转身就扑在他怀里。
“你,可是姓林。”那人顺势抢过她的手链,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硬着头皮道,“那个…大…大哥,您…能把手链还给她吗?那是她家的传家宝,丢了它她会死的很惨的!”
闻言,他竟一把把她拉开,半弯着腰扳过她的双肩,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恍惚看到他的眼中闪着光。看着他的脸,她竟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小鹿?”她蓦地睁大双眼,这次换她一脸不可置信,“你认识我?”
闻言,他苦笑道,“何止,你当真不记得我了?”说罢,他放开了她,自言自语些什么,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见他此番模样,她竟没由来的心疼,‘’知道我的名字,认识我的手链,又如此面熟,他是谁?‘’她心道。
“你是谁,又为何在此,她与你……”余音未落,突然一阵眩晕,在她以为又要重重摔在地上时,一双有力的手一把将她拉起,这才发现原来不是她晕,是这座山在颤。
“来不及了,我原是被封印在此,今日有人将封印打开,这座山,就要塌了。”说着,他一下把她打横抱起,朝洞口走去。
“放开我啊,哎等等,小可…小可还在那里。”她吓得一愣,瞥见躺在地上的小可,这才反应过来。
他微微转头瞥了一眼,将小可拽起用力一推,她就这样消失了,“我的天,你…你把我弄到哪里去了?”她瞬间怔住,这种情形她只在电视中见过,没想到有天竟会被她撞到。
“出去了。”他淡淡的说,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抱着她出了山洞,她又一阵眩晕。
清醒后,发现她躺在地上,身下垫了厚厚的草,很是柔软,她起身去寻其他人,没想到一转身便看见他站在她身后。
“啊!你在这里,原来这不是梦。”她拍了拍脸,证实她不是在做梦,“其他人呢,你…有没有看到。”
之前在山洞,光线不足,看不大清他的脸,如今光线稍亮,看他竟比方才更加美艳。
见她醒来,他的嘴唇微微上扬,又马上恢复原状,听她一说,表情一下冷了几分,不悦的扬了扬下巴。她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只见小可在内的三人整齐的站在一旁,看那神色,皆是如临大敌。
“你们不要怕,他不是坏人,他是……”她赶忙起身,向他们解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她这才发现不知他名字。
“德古拉·汀。”他不缓不慢的说。
“德古拉……啊!我的头好痛,啊啊……”她头痛欲裂,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倒去…
“啊!”她猛地坐起,发现自己在家中的床上,“是梦?”她喃喃道,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无意瞥见手腕的手链,她将它小心取下,放在手中端详,上面嵌的一颗绿色宝石,晶莹剔透,“还好你没丢,吓死她了。”
她将手链重新戴上,正欲下床,房门突然被打开,她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人,登时瞠目结舌……
门口站着的正是之前消失的德古拉......
手上的钥匙的光芒缓缓地淡了下去,顾以笙看着手中的东西,一时间有些恍惚,随后无奈地一笑。
为什么那个家伙总是喜欢设定这种奇奇怪的设定。
手中的钥匙再次放出光芒,顾以笙低头看着,随后缓缓的闭上眼,进入了另一段回忆当中。
”吱呀。”
只闻推门声,阮棠便已知来者何人,红纱盖头下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此时已值夜半,屋外的大红灯笼却将天衬得亮极了。
房间内遍布双喜剪纸和红烛,桌子上的红色桌布、床榻旁挂着的红色床帘同阮棠的大红喜服相衬。目光所至满是喜色,让人心情甚是愉悦。
阮棠努力压制急剧跳动的心脏和上扬的嘴角,但此时身体却不受控制。
那人转身关上门,缓缓走向榻边,透过红纱看着阮棠,轻声道:“棠儿,我姜戎,终于…娶到你了。”
姜戎,乃当朝丞相姜尚长子,右卫大将军。自幼与阮棠相识,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六年前。
“棠儿,我爹终于准我进军营了!”阮府门口,阮棠还未见那人身影,就已闻其声。
“真的吗?太好了。”阮棠笑道,见那副神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阮家小姐遇到了什么好事,“这样姜哥哥就可以一展宏图了。”
‘’嗯!等将来我做了大将军,定要风风光光来娶你。”姜戎道,“到时要将整条街道铺满红绸,要让京城中的百姓都来祝贺,我要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一边说着,姜戎还比划起来,可谓手舞足蹈,但眼神自始至终都在阮棠身上,从未偏离分毫。
阮棠白皙的双颊顿时通红,忙不迭的用手帕遮住脸,羞赧道,“姜…姜哥哥又在拿我打趣。”
“我是认真的,我姜戎,定会娶你,许你的承诺我决不反悔。”闻言,姜戎忽的严肃起来,扳过阮棠的双肩,坚定的眼神极其认真。
“好,我等你。”阮棠恍然出神,而后定定看着眼前人,他的脸上洋溢着这个年纪特有的自信、阳光,还有...说不出的喜欢。
“不过…”姜戎低声叹息,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了方才的气势,“我爹说,要我在军营好好历练,恐怕要两年不能见面了。”
闻言,阮棠先是一愣,眼底微微黯淡,又瞬间恢复原样,柔声道,“没关系,男儿志在四方,怎能囿于这一年半载的。”阮棠抬起姜戎耷拉的脑袋,轻笑,道,“你方才也说了,要功成名就回来娶我不是,我等你回来。”
姜戎的眼眶忽的湿润,眼睛通红,“好,我定不负你。”
不久,姜戎便前去军营历练,而阮棠,就如约定般待君归。起初,姜戎会托人捎信给她,和她分享军营的所见所闻,渐渐的,随着姜戎入营时间的增加,训练的强度也越来越大,给她信件更是屈指可数。
“棠儿,今日如此开心,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膳房内,阮夫人看着爱女欢喜的脸,眉开眼笑。
“夫人,您有所不知,每月朔六日,是姜小将军送信的日子呢。”紫菱调皮道,“这不,将军的信刚刚送过来。”
紫菱自幼便跟在阮棠身边,阮棠更是视其为姐姐,什么事都和她讲。
“娘,你们莫要取笑我了。”阮棠腼腆一笑,索性快步回到房间,将信件连同之前的一起放进红木盒子,上锁,放在床头暗格内,不准任何人动。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门前的海棠花开了又败,阮棠和姜戎唯一的沟通就是那每月一次的信件,那是阮棠最宝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