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翻折腾,时间已经晚了,管家过来提醒可以用晚餐了,杜原原这时才惊觉自己早就饥肠辘辘,也不扭捏,去洗手后大大方方进餐厅落座,心里想着,要走她也要吃饱肚子先。
米苍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暗暗发誓,日后有机会定要好好修理一顿他。
正想着呢,面前就放下一小杯温开水,杜原原抬眸,是肖凛风,她的小习惯,吃饭前总要喝一两口温开水,他竟然还记得。
她顺手拿起喝了,然后才说:“谢谢。”
“不客气,吃饭吧。”
男人说着默默地盛一碗汤放在她左手边,然后又把菜碟调了位置,杜原原看着,放在她面前的都是她平日里喜欢吃的,心中暗暗跳动了几下,说不定是人家喜欢吃那些呢,对吧?不敢再多想,正儿八经吃起来。
一顿饭,两人相对无言,倒也算吃得自在。
放下碗后,杜原原就迫不及待上楼拿行李,行李却不翼而飞了,转一圈整个卧室也没发现行李的踪迹,怒火“噌”地一下往上冒,她撞鬼了不成,她下楼的时候明明还在这里的。
不找主人是不行了,她一转身发现门口堵着个人,神色平和注视她,她眨了眨眼,压着火苗,“我行李呢?”
“我让管家放客房了,今晚大雪,杜原原你能去哪?”
“去哪用不着你管。”杜原原也是气极了,她同意了吗?就把她行李放客房,神TM的要住客房!
她走过去,发现男人没有让开的意思,牛高马大般堵着门,于是她伸手推了一把肖凛风,人没推开反而被拽着手腕,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抵在墙上,禁锢着她,男人身上的烟草味瞬间萦绕在她鼻尖。
“我非要管呢?”肖凛风脸色平和,高挺的鼻梁上挂着金边丝眼镜,一副斯文又翩翩公子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强势得很。
“肖凛风你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来影国?”
“我想来就来,影国又不是你开的?”说这话的时候,杜原原刚刚那点气焰不知不觉灭了,换之是心虚。
“好,那你呆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不是说了,出差经过,受了你妈的嘱托,顺便看看你……”她越说越觉得站不住脚了,手心已经微微冒出虚汗。
“杜原原你出差是H国,却绕大半个地球经过我家门口?”男人深邃的瞳眸灼灼盯着她,接着又说:“你既是出差H国,我妈怎会让你来看我?”
言下之意是,他母亲会不知道H国与影国的距离?再者,他前不久才回过国内,他母亲不至于想他想到这地步,这显然是杜原原自己胡编乱造。
肖凛风内心隐隐有些欢喜在跳跃,但始终不敢表现出来,他希望是他想的那样,但又害怕会失望。
杜原原:“……”
她垂下眼睫,暗忖:丫的!这男的在她身上装了监控不成,竟知道她在H国出差?见鬼了!
也许是上次相亲的事,陈主任对她有些愧疚,把去H国学习的名额安到她头上,说什么培训学习一个星期,谁知三天就结束了,剩下四天想来也是无聊,整理着小背包打算出去转转再改签回国,哪知,整理出那个手表,就是从顾婉玲家拿的手表,鬼使神差般随手就改签去影国。在飞机上,心情还满激动的,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激动个什么劲。
“不说实话,今晚别想出这个门!”
杜原原一听瞬间瞪大眼睛,怔了怔,没想到这种话是出自肖凛风的口。心一横,实话就实话,也不是见不得人,她凭啥心虚啊,骗人的是这个男人才对,枉她之前问过他去Y市的事,他却含糊其辞搪塞她。
“你先放开我。”她的手被男人拽着,活动不自如。
肖凛风松了手,但脚下纹丝未动,靠得很近,她摸索了一下衣服口袋,却落了空,这才发觉,那个手表放在外套口袋,而外套,在医生检查“小王子”的时候她嫌热便脱了随手丢在沙发里。
“我下楼拿下外套……”
“杜原原!”肖凛风语气加重了些,杜原原演技他不是没领教过,没想到这个时候这女人还想着法子遁走。
“我东西在外套口袋。”
肖凛风闻言伸手在门边按了个按钮说:“把她外套拿上来。”
不到一分钟,管家拿杜原原的外套上来,交给肖凛风又马上退下了。
杜原原把手表拿出来,“这个你怎么说?我是从你家拿来的,顾姨说你放了十年……”
肖凛风睨一眼那手表,嘴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也不知心中是欢喜还是欢喜,但又暗骂张子愈多事。不过,看在刚刚在电话里张子愈一切从实而招,他便放过他了。
杜原原见他沉默,毫不客气地呼了一掌肖凛风的胳膊,“你说话啊,我的手表为什么会在你房间?”
“捡的。”
“在哪捡的?”
“忘了。”
忘了?居然是忘了。杜原原瞬间就委屈透了,眼眶当即就红了,就因为那件事,她一颗心所托非人,经历了一场错误的婚姻。对她来说这么重要的事,人家居然轻飘飘的,忘了……
眼神幽凉地看着男人片刻,眨了几下眼睫,“好,那没事了。”说完一手抢过自己的外套就要出去。
“逗你呢,傻瓜!当年在Y市救了个傻姑娘,手表就是那时候捡到的……”
杜原原一听,气呼呼地说:“所以你早就知道是我对不对?在我问你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说完手中的外套朝肖凛风砸过去,眼泪不睁气地夺眶而出,大声吼道:“你这个骗子!”
肖凛风接住她的外套,看着女人的眼泪,后悔死了,早知道当初她试问的时候就应该直言告诉她,也许,他和她之间就不会隔阂一年那么久了。
他太自信,也不太自信。
总想着,他不愿意她像上段婚姻那样错把恩情当爱情般接受他,他要的,是百分百纯粹的爱,不夹杂着一丝一毫的恩。
不太自信杜原原心中,有没有一分他的位置,她心中是否只装了他的师哥陈擎南,毕竟他们日日相处多年……
肖凛风越想越难受,看着女人哗哗掉的眼泪,他更难受,他从来不知这件事对杜原原来说那么重要,确切的说,他以为随着她前夫的死亡,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没想到是他错了。
他把外套放在矮柜上,默默靠近,拥她入怀。
几乎哽着喉咙说:“对不起,是我的错,别哭了。”
他的父亲曾说过:如果你爱的女人在你面前痛彻心扉般流泪,那就是你的无能。
他的确无能,看着女人的眼泪,他的心如被生剜一般。
杜原原就着男人的怀抱蹭了蹭,眼泪都蹭男人衣服上,口是心非呜嗯道:“我才没哭!”
一向爱干净的男人很是无奈,就如他第一次去她老家遇到那个经营养猪场的小豆芽同学,她戏弄了人家,事后还笑得飙泪,他给她手帕擦泪,要她洗干净再还他,而她却不愿意,还说不要她就扔了,蛮横无理得可爱。
现在,似乎也是一样。
两人思绪均是万千不停。杜原原此刻才发现,她是真的非常怀念这个怀抱,温暖又结实,有淡淡的烟草香,夹着她一向喜欢的青柠味,听着男人有力的心跳声,刚刚那些委屈感随着眼泪的流逝已渐渐消失,只剩下踏实与庆幸。是的,庆幸当年那个人是他,也庆幸他心里一直有她,更庆幸是他开启她的第一次体验……
很多的庆幸,她在心里默默数着,其实她是很幸运的,上天很公平,她在上段婚姻里受了磨难,结束之后,她遇到了他,一个早就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男人,兜兜转转,总有一天,他会以新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真好。
想到这,她的双手用力环上他的腰,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就要这男人!
肖凛风清晰地感受到腰间的紧实感,心痛隐隐,但眼神宠溺地看着女人,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她的额发。多少次了?他回国远远看着她,多想像现在这样,毫无芥蒂与她相拥。
他曾跟张子愈说过,太累,放下了,这些借口在见到杜原原出现在他家大门口瞬间就被击得破碎。什么放下,见鬼的放下了。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如鼓声般震动。
不过,好在,她不远万里的来了,不管是什么初衷牵引着她来找他,他都坚信,她心里是有他的,无论是多或者少,只要她心里有他就已足够……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心绪渐渐平缓,莫明的感觉就来了,肖凛风一只手移到她的后脑,低下头,似乎是要吻她的唇,而她倒也挺期待的,倏地鼻子里痒痒的,好像是有什么流出来,连忙偏开脸又伸手捂住鼻子,急道:“我好像感冒流鼻涕了……”
肖凛风动作一僵,这情景该死的熟悉,杜原原这要命的煞神!最后他只能认命的去给她拿纸巾。
“我让管家给你煮了姜汤,你没喝?”他问。
杜原原放下手表,用纸巾擦了擦鼻子,又吸了吸,这会儿闹起了小脾气:
“你都让我滚了,谁还有心情喝你的破姜汤!”
肖凛风哭笑不得,“我哪有让你滚,看到你我不知多开心。”
“没看出来”,杜原原撇了撇嘴说,“你都让米苍送走我了,还说不是让我滚?”
“我是让他送你,可不是送走,我想着让他送你进我家里。”
“你说的是‘送’,什么叫‘送’,‘送’就代表着‘走’,或者‘滚’,你真想让我进你家,就应该说‘请’……”
此时,肖凛风无言以对,态度似乎端正起来,说:“是我的错,没表达明白,杜老师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惩罚”二字被他说得极不正经,她当没听到,账还没算完呢,他想什么好事?
“还有啊,你丫的肖凛风,你把车开走了,知不知道我追我的行李追得多累,我在那里站了多久。”
“就因为知道你站久了,才让米苍陪你走走,活动活动身子,不然一冷一热容易感冒……”
“你就扯吧,我现在不也是感冒了……”
杜原原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提了起来,惊叫:“喂,肖凛风你要带我去哪?快放我下来……”
“既然感冒了,去泡个热水澡。”
肖凛风抱着她边说边大步走进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