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了下来,杜原原没有醒的迹象,最近睡不好,她吃饱就容易犯因,江宇没打扰她,只静静地观察着她。
她的脸侧向车窗外,从他这个角度看到她圆润的耳垂,皮肤白得晃眼的侧脸颊,她的下颚有些肉嘟嘟的,有一点点像小孩的婴儿肥,透着几分可爱。江宇想着,她是最合适的人,可他心中隐隐有些不舍得伤害她。
经过这两日短暂的相处,了解到杜原原是一个内心坦荡的女人,正如陈主任说的,她除了年龄大了些,外形与二十出头的姑娘没什么区别,她的过往与现状对他没有隐瞒,包括说了,她不结婚,目前只想谈朋友,合则进一步,不合则散。
对于这一点,江宇觉得有些不忍与惭愧,他做不到她那样的坦荡。
但又想到在海外等着他的那个人,只一瞬间,他对杜原原那一点点不舍与不忍变得荡然无存。
许是很久感觉不到车子行驶的轻微晃动,杜原原慢慢地睁开了眼,看到了熟悉的场景,揉揉眼睛,问:“到了啊。”
说着便解开安全带,下车了。
江宇跟着下去,走到她面前,“可以去你家坐坐吗?有些话想跟你谈谈。”
他是想着,不管怎么样,这事要早点解决,如果杜原原同意那便好,如果不同意也尽早断了来往,没必要浪费双方的时间,尽管她是最合适的人。
“不可以!”
杜原原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她无比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
转身看过去,竟然是罗苏,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出差的人,此时,出现在了她家小区的停车场。
丫呀!真是骗纸!
罗苏说完的同时走了上来,拉着她的手腕,一副老母鸡护崽儿的样子把她护在了身后。
“你谁啊,想去她家坐坐经过我同意没有?”罗苏不太友好地打量着江宇,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怀好意的人。
“苏苏,别闹了,这是我朋友……”杜原原无奈翻了个白眼解释。
怎么她相个亲就到处碰到熟人,平常也没见这些人出来蹦哒,她也是醉了。
“什么朋友?好啊你个杜原原,居然背着我去相亲。”罗苏一副杜原原出|轨的口吻质问她。
杜原原有几个朋友,身为闺蜜的罗苏一清二楚,面前的男人,一看就是新认识的,又有几分姿色,杜原原平常懒于出去结交新朋友,绝对是相亲认识的无疑了。
江宇本想做个自我介绍的,但在听到罗苏说的“背着她去相亲”的几个字后,一脸震惊,忘了说话,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江宇……”
“江宇……”杜原原叫两声他,他才回过神来。
“江宇,这是我好朋友,罗苏,今天不方便了,下次我们再约吧?”
江宇迟了半拍才说:“哦,好。”
江宇这个寻常的回答,瞬间点着了罗苏那个不常见的炮筒,她气极了。
“好什么好?不可以,我告诉你,不管你是什么人,以后少来招惹我家原原,不然要你好看……”
杜原原一听,脸色一变,窘极了,忙捂着罗苏的嘴,对江宇说:“不好意思,别听她胡说,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她硬拽走罗苏,期间罗苏回头瞪江宇一眼,眸中分明还窜着一股小火苗,好像江宇刚刚提出去杜原原家坐坐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
看着罗苏护犊子般护着杜原原,江宇那个决定又动摇了。照杜原原这个朋友的反应,以后的麻烦会不断,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
*
杜原原把罗苏按到沙发上坐,严肃地盯着罗苏,“罗大小姐,你想干嘛呀?胡乱说话,知不知道会让人误会?”
“呵,什么时候杜大小姐也会怕被人误会了?”罗苏阴阳怪气的问,“欸,你在哪里认识的男人?看着就不正常,全身上下一丝不苟的,比女人还精致。”
杜原原知道下面没有好话,并不接罗苏的话茬,站直身子揶揄道:“你不是说出差了?在本市出的差?”
罗苏自知理亏,她骗了好朋友,语气也恢复正常了,“我在忙一个很重要的案子,怕分心也担忧泄密。唉,不说这个了,我干女儿呢?今天周末,孩子呢?”
说完也没等杜原原回答就往杜一童房间里去。
杜原原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叹一口气,直接进了自己的卧室换家居服。
她才不相信罗苏会不知道杜一童去了哪里,顾婉玲经常周末接孩子,大家都清楚。
罗苏进了小孩子房间后,立即掏出手机,发了几条信息给庄斯。都过去这么久了,肖凛风和杜原原这两人要冷静也该冷静够了,他们再不插手,这两人的关系就要像南极的冰一样,永远没有解冻的一天了。
第二日傍晚,杜原原在去顾婉玲家的路上,接到了江宇的信息。
【杜小姐,咱们以后别联系了。】
杜原原看着这信息,眉头皱了皱,就这?
就被罗苏这么一吓唬,怕了?呀,真是人不可“貌相”,长那么高大,胆儿居然这么小?杜原原苦笑了一下,心道罢了。其实她也觉得有些无趣,与江宇的相处就像结婚好多年的夫妻一样,心绪没有起伏,就……少了一些悸动与激情。
她也没有多问原因,当即就回了信息给江宇,【嗯,好。】待消息发送成功后,毫不犹豫删了对方的号码。既然不联系了,就没必要留下号码,江宇于她而言,只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收了手机,转头看向车窗外,外面寒风凛凛,路人皆是围了围巾,戴着暖帽,行色匆匆。夜幕即将来临,每个人都往家里赶,不畏寒冷,到了家里就好了,家总是温暖的。
而她,也是朝着温暖的地方前行……
今日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雪,顾婉玲是南方人,沿了家乡的习俗做了糍粑,邀她过去吃,再者她也要接杜一童回家,明天周一,上学日。
吃过晚饭后,又聊了一会,杜原原与顾家人道别,刚想走的时候,保姆急慌慌地从二楼跑下来,跟顾婉玲说:
“太太,我刚刚收拾房间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这只腕表,对不起!我……”
保姆捧着腕表,脸色懊悔又愧疚看着顾婉玲。
顾婉玲接过来看了看,“刘姨,没事,这个是以前就有的裂痕,别紧张。”
杜原原望着顾婉玲手中的腕表,身子微微颤了颤,心跳顿时变得凌乱,伸手拿了过来,“顾姨,我看看。”
腕表无论是材质还是工艺,在当年都是杠杠的,里面的卡通图案,还有当年她第一次戴上的时候表带扣眼的小刮痕,杜原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翻来覆去细细观看,如她料想的那样,被抢的那晚果然留下了另外的刮痕,镜面也有微小的裂痕。
这是她的手表!父亲送给她的十八岁成人礼物。
她的表为什么会在肖家?
“顾姨,这是谁的?”杜原原颤抖着嗓子问顾婉玲。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在唤:是他吗?是他……
“这是凛风的啊,一直放在他房间的抽屉里,都十来年有了吧,具体我也不记得了……”
十来年?
杜原原咬了咬下嘴唇,心里已经骂开了:你丫的,肖凛风,竟敢骗我!
握着腕表的手紧了紧,对顾婉玲说:“顾姨,我认识有这方面的老工匠,帮你拿给他看看能不能……”
“好好好。”顾婉玲连忙答应着。
杜原原话都没说完被顾婉玲打断了,也没说其他的,反正她也是胡说的,就这种腕表根本没啥好修的。最后,揣着那块手表带杜一童出去了。
她一走,顾婉玲的手机就响了。
“顾姨,事儿办得如何啊?”
“子愈,你说得没错,原原一看到手表脸色都变了,我看着她有点生气呢,会不会出事?”
“不会的,放心啊,您就等着吧。”张子愈信心满满。
能出什么事?
庄斯说的没错,杜原原新认识的男人不是什么好货,而肖凛风又无动于衷,像个死人,他不插手才真的出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