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不过随后就松开了，“阿宁。”
薛宁赶紧坐好了看着秦晋。
秦晋扭头看着薛宁，眼睛里是失望，并没有薛宁想要看到的表情，薛宁心里一下子就慌了：“阿晋，我跟你道歉，我不应该出去叫住她，是我做错了。”
秦晋抬起手制止了薛宁接下来的话，“我发现我一点也不了解你了。”
薛宁心里突突的跳着，她知道秦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喜欢的是多年前的那个薛宁，而不是经过二十多年分别后的薛宁。
薛宁赶紧伸手抓住秦晋的一只手：“阿晋，我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我还是那个阿宁，还是你心里的那个阿宁。”
秦晋慢慢的把手从薛宁的双掌中抽出来，然后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抽出一盒烟，他也没管薛宁喜不喜欢，直接就拿出一根叼在嘴里，然后拿出打火机点燃，薛宁从来都不知道秦晋还有抽烟的习惯，她和秦晋相逢至今，秦晋从来没在她面前抽过烟，秦晋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突出浓浓的烟雾。
薛宁被烟味呛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咳了两声，可惜现在秦晋看都不看她了。
薛宁慢慢的坐好，整理了一下根本就不乱的衣摆，小声的辩解：“我也没有做什么啊，我就是出去叫了她一声，反正她也知道我们的关系，看见了又能怎么样呢，你最近对我忽冷忽热的，我心里不踏实，才会这样子，说到底也不是我的错……”
秦晋听着薛宁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没了，脑海中想起刚刚孟芳看向他们的表情，是真的无所谓不在意了，和自己分开之后，孟芳反而是过得越来越好，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二十多年，真的是委屈她了。
薛宁还在一边继续说：“……我是为什么呢，走到今天这一步，婷婷也看不起我，现在估计你也看不起我，有时候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了，可是阿晋，我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啊，为了你我放下了很多的东西。”
秦晋突然打断她：“当年，你放手的那么干脆，为什么现在愿意受这些委屈了。”
薛宁一下子找不到语言，为什么，现在想想当年，除了年轻气盛不愿意和秦晋那么累的生活着，还有一个原因，她觉得自己青春好年华，其实未来有无数的可能，并不是她不爱秦晋，而是总觉得与其走一条死路不如放过自己，她还有很美好的未来，可是现在她发现，这个年纪再说什么未来，就太虚妄了，现在她最好的选择就只有秦晋了，所以她才要牢牢地抓住。
秦晋见她不说话，倒是替她回答了：“当年你也爱，不过最爱的是自己，你受不了和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而现在也一样，你还是最爱自己，你知道和我在一起生活的会轻松一些，所以才愿意没名没份的跟着我。”
“不是的，不是的。”薛宁赶紧打断秦晋的话，他怎么能这样子说自己呢，就算她有一点点的私心在里面，可是更多的是爱啊。
“阿晋，我承认，当年我是没忍受的住那样的生活，你为了我离家出走，已经付出太多了，可是那样的生活太累了，我那时候年轻，受不了也是正常的，后来你回去结婚，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吗，后来你的孩子出生了，我没办法了才嫁人了，因为你的牵绊更多了，我觉得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的可能了，所以我放弃了。”说到这里薛宁直接哽咽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打听你的消息，后来我回归成单身，可是你出国了，我们相隔万里，我已经绝望了。”
秦晋闭了闭眼，那些年他也不好过，内心也煎熬，孟芳是个好女人，可是因为他总是想着薛宁，所以永远都看不见他的好，其实从最开始孟芳嫁给自己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个人不是她，可是她还是嫁了，现在秦晋才想到，当年的孟芳也是赌了一把，可是她赌输了，自己最后还是负了她。
秦晋三下两下的把一支烟抽完，身旁的薛宁还在小声的嘤嘤哭泣，秦晋直接开了车门下车，薛宁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跟着下来，有些唯唯诺诺的跟在秦晋的身后，秦晋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薛宁，眼神变化莫测，最后又是无奈：“你把眼泪擦了，一会婷婷看见了会担心的。”
薛宁一听，脸上止不住的就带着笑意了，说到底秦晋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
穆婷婷腿上的石膏已经拆了，不过还是坐在轮椅上，自从搬过来之后每天就坐在客厅里拿着一本书在看，秦晋和薛宁进去的时候，她连头都没抬，就好像根本没发现家里回来人了一样，搬过来秦晋这里也有几天了，穆婷婷却越来越沉默，有时候几乎一天都不说一句话，秦晋和薛宁都内心混乱，根本就注意不到这一点。
薛宁进来之后赶紧去厨房做饭，秦晋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的时候，秦晋把手机拿出来，想了想，心里跟长了草一样，他鬼使神差的就把电话给孟芳拨了过去。
那边过了一会才接，“怎么了？”
秦晋能听见孟芳的背景声音应该是在饭店，因为有服务员吆喝的声音，正值午饭时间，她那边好像挺热闹的。
秦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是电话接通了又不能不说话，于是磕磕巴巴的说：“之前，那个在商场里面，对不住了。”
孟芳笑一下：“没什么对不住的，也没对我怎么样。”说话的空挡还听见她远离电话似乎是对着服务员说了一句“小吃就点这几个，麻烦快一点”。
秦晋眼神暗了一下，人家是真的没把自己这边当回事，依然过的那么滋润。
孟芳又等了一会，见秦晋没话说，“你还有事么，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等一下。”秦晋赶紧开口，“是这样的，虽然和你说有些无耻，但是我也没别的办法了，之前我给文青打了电话，可是现在她不接我的电话了，你能不能，嗯，能不能帮我劝劝她，毕竟我只有这一个女儿。”
“哦，这样啊，可以，等有时间我和她谈谈。”孟芳说的特别轻松，“她一下子可能接受不了，没事，过一些时间就好了，这种事情又不是生离死别的，太正常了。”
太正常了，秦晋挂了电话之后心里还在想这四个字，太正常了，以前他也觉得离婚出轨什么的放在当今的社会真的是太正常了，可是现在听见孟芳说出来，他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怎么就正常了呢。
秦晋一直在床上坐到薛宁过来敲门叫他吃饭，秦晋出去，看见穆婷婷已经坐在餐桌旁低头的吃东西，她最近越来越沉默，秦晋过去坐下，然后看着穆婷婷的头顶：“婷婷，你最近都没有出门逛逛，哪天让你妈带你出去走走。”
薛宁一听仿佛才想起来自己对这个女儿已经不闻不问好多天了，于是赶紧弥补：“是是是，要不下午我带你出去看看，对面有个公园，傍晚的时候挺热闹的。”
穆婷婷还是保持着吃饭的姿势，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他们说话一样，薛宁看了看秦晋，都没出声，吃过饭了秦晋也没说干什么直接出门了，薛宁坐到穆婷婷旁边，看着她的脸：“婷婷，我们出去走走吧。”
穆婷婷扭头看了薛宁一眼，薛宁也说不清楚那个眼神里面是什么，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和从前的穆婷婷有些不一样，薛宁有些不好的感觉，“要不婷婷，我们去医院，你的腿也该复查一下了。”
穆婷婷就还是看着她，不言不语。
孟芳和季女士一顿饭吃了好长的时间，两个人吃的都挺开心的，甚至还各自喝了一瓶啤酒，季女士很少喝酒，一般也就是喝红酒，一下子喝了啤酒开始有些不适应，可是喝了一杯之后就觉得其实也还好，两个人也越说越高兴，话题越来越宽广，季女士完全忘了自己最初来找孟芳，是带着算账的心情的。
季女士笑呵呵的问孟芳：“刚刚秦晋给你打电话干什么啊，怎么，现在是不是发现放不下你了。”
孟芳切了一下，“怎么可能，人家初恋情人在怀，我算个屁。”
季女士喜欢这样子的孟芳，和之前那个整天端着架子的人完全不一样，相处起来也自在很多，“也是，你说这男人啊，是不是都不是好东西，都忘不了初恋情人。”
说到这里，两个人一下子都想到了封凌，秦文青就是他的初恋，现在弄出这么一档子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因为初恋的情怀？
两个人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然后都笑了出来，孟芳感叹：“我们家文青，是我们太骄纵她了，才把她给毁了，有些东西当时没想起来，现在再想着教她已经来不及了。”
季女士摆摆手：“我们家那臭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自己要是正派，也出不了这么多的事情，可怜就可怜我那个懂事乖巧的儿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