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用手捂着脸：“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被锁在房间里，我去的时候，就已经……”
说到这里，秦晋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孟芳的手机怎么会在秦文青的手上，而她怎么又会被反锁在屋子里，孟芳这个人好端端的是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
秦晋木了表情，慢慢的放下手，脸上有一瞬间的不相信和不可思议。
季女士是不知道这些的，原地站了一会赶紧拉着封清去处理孟芳的事情。
秦晋觉得自己像是一下子坠入了冰窟，从里到外的冷，血液似乎都要不流动了。
他慢慢的站起身，腿有些麻木，可是还能一步步的迈进秦文青的病房。
秦文青已经醒过来了，瞪着眼睛看着悬在头上的吊瓶，好像还是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脸上，除了眼睛的部位，其余都被纱布覆盖，纱布浸了药水，呈现出黑褐色。
秦晋站在秦文青旁边，低垂着眼神看她，眼神里一点怜悯的神色都没有。
秦文青转了转眼珠就看见秦晋，见他满脸的泪痕，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受伤的原因。
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秦晋就先开口了：“你为什么把你妈锁在房子里。”
秦文青大脑旋转，一下子想到了之前孟芳质问自己的那些话，于是胸腔起伏，那些被质问被否定之后的怨念又升了起来，她都已经这个样子了，秦晋居然关心的是这个？
于是秦文青寒着眼神，想要用之前对孟芳说的话来怒怼秦晋，可是动了动嘴唇，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秦晋脸色越来越冷，秦文青似乎看见他脸上有一瞬间的抽动，像是要哭，不过被生生的压制住了，然后他说：“我刚刚去了你们的住处，你妈被你反锁在家里后，突发脑出血，已经去世了。”
这一句话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说出来，可是却费了秦晋全身的力气，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憋着气才说出来的，一旦换气，也许再也吐不出了。
秦文青原本还有些憎恨的眼神瞬间的呆滞，然后眼睛瞪得大大的：“怎么、怎么……”
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沙哑，被纱布遮挡着，有些含糊。
秦晋弯腰，看着秦文青的脸，似乎忘了这个时候她也还是个病人，几乎咬牙切齿：“那是你妈，你居然这么对她，你居然害死了她。”
秦文青不由自主的辩驳：“我没有，我没有。”
有医生在这个时候过来查看病人情况，见秦文青已经醒了，就过来询问一些基本的问题，看她的神志有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秦文青的眼睛一直盯着秦晋，对医生的话充耳不闻。
秦晋受到的打击比较大，虽然现在病床上的是自己的女儿，可是想到孟芳蜷缩在地上惨死的模样，他就不能不恨，于是他一甩衣袖，直接转身出了病房。
秦文青“啊”了两声，应该是想叫住秦晋，可是最后挽留的话也没说出来。
秦晋腰板挺直的出了病房，可是刚关上房门就整个人瘫坐在旁边的地上，眼泪顺着眼角就留下来了。
这个时候除了对秦文青的怨恨，还有的就是自责，如果，如果不是自己弄出这么多的事情，今天不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他的家庭还会好好地，他的妻子也会好好的活着。
……
沈特助带着温玉去警察局做了笔录，着重的说了一下温玉之前的病史，以及秦文青的病史，警察有些头疼，两个曾经的精神病人凑在一起发生这样的事情，责任什么的是很难界定的。
事发的火锅店包间里面并没有监控，所以难以还原当时的场景，秦文青现在住院了，就只能先听温玉的一面之词。
温玉并没有一味的推卸责任，就说当时是和秦文青起了争执，秦文青打算伤害自己，她才动手的。
因为有沈特助做担保，所以做完了笔录温玉就被保释出来了，沈特助带着温玉去了她的住处，安抚她：“没事的，后面的路封先生已经铺好了，你放心吧。”
对于封凌的能力温玉是相信的，她点头：“这件事如果过去了，我想出国，可以么？”
沈特助看着温玉，刚刚那样的场景，她怎么可能不被吓到，秦文青脸上被滚烫的火锅汤烫的皮开肉绽，连自己看了都吓一跳，何况是她了。
沈特助点头：“我会和封先生说的，应该是没问题，如果可以这段时间我会帮你把出国的手续办下来，等事情过了，你随时可以走。”
温玉冲着沈特助鞠了一躬：“谢谢。”
沈特助从温玉的住处出来就给封凌打了电话，大致的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封凌只是嗯了一下表示知道了。
沈特助也提了温玉的想法，说她想要出国，离开这里。
封凌直接回复：“可以，事情过去了就直接送她走。”
收了线之后，封凌表情有些凝重，可是并没有后悔的神色。
其实他也想过，自己这样子对秦文青是不是过分了一些，可是她对苏落的一些做法让他没办法不动手，秦文青现在有多偏激封凌太清楚了，如果两相取舍，他还是会选择保护苏落毁了她。
封凌收拾了一下东西，就下班往家里赶，结果走到半路，就接到了季女士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季女士的哭声。
封凌被吓了一跳，第一个想法是季女士和封清吵架了，然后又一想不太对劲，封清什么样的人，封凌那是太清楚了，他哪有那个胆子惹季女士啊。
于是他赶紧问：“怎么了怎么，你别只知道哭啊。”
季女士是哭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还是封清拿过去手机，叹了口气：“阿凌，我们在医院呢。”
封凌一下子就紧张了：“我妈怎么了，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很严重么。”
封清咳了一下：“不是我们，是秦家出事了。”
封凌沉默，秦家，也就是秦文青家里了，她出事，封凌那是一清二楚，这其中还有他自己的手笔。
可是封清接着说，“你孟芳阿姨突发脑出血过世了，文青也受伤了，正在医院治疗。”
封凌一脚刹车停在了马路中间，是了，如果单单是秦文青出事，季女士不会哭的那么伤心的，是孟芳，原来是孟芳。
封凌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孟芳应该是被秦文青出事的事情刺激的，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也是有责任的，他也是凶手。
后面紧跟着停下了好多的车，不停的按着喇叭催促，还有人打开车窗探出头骂骂咧咧。
封凌简单的说了一句：“你们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就一个油门冲了出去。
孟芳的遗体已经被收拾妥当，停放在太平间里，死亡证明也开具了，是季女士签的字，封清陪着季女士在太平间的门口站着。
封凌到了的时候就看见季女士靠在封清的怀里还在哭，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看见封凌过来，封清对着他招了招手：“你秦叔叔在住院部那一边，你过去看一下，他也受了打击。”
封凌脸色也难看，心里十分的不好受，可是这个时候根本没办法安慰谁，只能掉头再去住院部那边。
秦晋还是瘫坐在地上，来来往往的病人和护士都见惯不怪了，并没有人过来询问什么。
封凌走到跟前，叹了口气，把秦晋拉起来，扶到一旁的座位上。
秦晋全身都有些抖，抬眼看了封凌好半天才认出来他是谁，结果一下子抓住他的衣服，语气哽咽：“作孽啊，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孩子，作孽啊。”
封凌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心的愧疚蔓延的无边无际。
秦晋手指节泛白，十分的用力，“那是她妈妈呀，她怎么能这么对她，她住院的时候，她妈天天去照顾她，熬得头发都白了，可是她呢，她这个畜生，如果她不这么做，阿芳，阿芳是不会死的。”
封凌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轻声的问：“文青，她，她做了什么？”
……
苏落在家里等着封凌，他一般情况下加班的话会提前告知自己的，这也没个电话人也没回来，她总觉得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苏落在客厅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拿起来手机，给封凌打过去了。
那边很久之后才接听，苏落不高兴的问：“你怎么还没回来啊？”
封凌声音很低沉：“阿落，我在医院。”
苏落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你怎么了？”
封凌解释：“不是我，是孟芳阿姨出事了。”
听见不是封凌，苏落放下了心，“她怎么了，生病了？”
封凌不说话。
苏落接着说：“之前秦文青住院，她没日没夜的照顾，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年纪也在那里了，接下来可是要好好的养一养了，身子亏了是很难补的……”
封凌在苏落说话的空隙上打断她：“阿落，孟芳阿姨过世了。”
苏落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好一会才不可思议的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封凌重复：“孟芳阿姨今天突发脑出血，过世了。”
苏落“啊”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记忆里，孟芳还是以前那个随性洒脱的样子，怎么能一下子说没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