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到底哪样才更残忍呢?
有的人死亡带来了新生,而有的人活着,才是血淋淋的折磨。
“姓名!”当审讯室的灯光照下来的时候,夏禾觉得有些刺眼,稍微用手挡了一下眼睛。而面对面坐着的赵卓还有王莹莹对于这样的举动依然无动于衷。
“夏禾。”
“是否有曾用名、改过名之类的?”
“没有。”
……
一系列的走过场般的提问,因为审讯的录像必须保留其完整性,所以每一帧都是不能有更改或者剪辑的。
“事发当天你在做什么?”
“事发当天?我不明白你们说的哪天?”夏禾手里面捧着一次性纸杯,这是刚进来的时候管王莹莹要的,预料到今天可能会有大量的谈话内容。
“10月13号,你在干什么?”今天派赵卓还有王莹莹审讯夏禾,另一边是刘海平还有金超,因为他们感觉施洛文不配合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派两个经验相对多一点儿的。
“10月13号,当天我是早上八点多从家里出来,到书店已经快九点了。我记得那天有点堵车,所以路程比平时多开了将近十多分钟。到店之后我就是和平常一样,打扫一下卫生,准备开店的各种事宜。然后就是中午吃饭,这期间我还稍微出去了一会儿,去了一趟附近的商场,买了一点儿东西回来。一直到闭店然后回家。我说的这些,路边还有商场甚至是我的店里面都是有监控的,你们可以随时调查取证。”
夏禾说话的语速很慢,说话的时候还一边看着对面的王莹莹落笔,有时候会刻意放慢速度似乎在等王莹莹写完,然后在接着说下一句。
这种在小细节上面的温柔,让王莹莹心里面一暖,甚至有些私心的想,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吧?
“你和陈悠究竟是什么关系,不要想着说你们从出生就分开了。我们已经和陈朵玫取证过了,陈悠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对比起王莹莹,今天的赵卓要显得冷漠许多,没有被夏禾的这些小动作左右了思路。
“那我慢慢说,王警官你慢慢记。”夏禾声音很温柔,让人有一种错觉,好像这不是在审讯,类似于一个单纯的采访,在记述陈悠短暂的一生,却还是从别人嘴里娓娓道来。
“我和陈悠出生之后,我们的母亲确实抛弃了我们。那时候陈悠还叫夏悠。小时候我们还不懂有没有母亲到底有什么区别,再加上夏镇河对我们很好,似乎也想要把从陈朵玫身上缺失的,通过爱的方式补给我们。”
在夏禾的记忆里面,那也是为数不多童年的快乐时光。两个牙牙学语的小人,在双倍的关爱下慢慢成长。而这份美好伴随着两个人的入学,开始慢慢转变。那几年的光景却还是抚不平夏禾心里面的创伤。
“其实,我们是在上学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别人都是有爸爸妈妈的,但是这种失落感也没有持续多久,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因为我的成绩还算可以,上了我们的市重点,那时候住校,基本上我就不怎么回家了。所以那天我和赵警官说的情况,也基本上算是属实。我从上学开始一直住校,直到大学才勉强回家几次。所以关于陈悠我确实知道的不是很多。”
王莹莹停下笔,抬头看了看夏禾。其实夏禾的长相很美,标准的东方美人,你甚至很难想象把这样的人和那个天天早上,太阳还没出来就出去卖菜的陈朵玫联系在一起。一个有着精致的外表还有富裕的生活,而另一个在风餐露宿当中解决着自己一顿又一顿的温饱。
你甚至可以说这样的人是她咎由自取,放着幸福美满的家庭不要,年轻的时候选择自己逍遥自在。可是这里面的前因后果谁又真的说得清楚呢?
“也就是说在初中之后,其实是你父亲夏镇河和陈悠接触的时间比较长?”王莹莹想起那天自己询问那个年迈的老人,关于陈悠情况的时候,夏镇河那张老泪纵横的脸。
“这我就不知道了,从初中以后我们就很少联络了,加上那时候还没有手机。其实我这个人对于亲情这方便还是比较淡薄的,所以可能他和陈悠的关系要相对好一些吧。”夏禾在说到陈悠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停顿。让人觉得似乎是还不是很熟悉这个名字,或者是更喜欢叫她夏悠多一点儿吧。
“那为什么调查档案的时候,你们和陈悠不在同一个户口上。而且陈悠的家庭信息里面根本没有你们的名字。”
赵卓在确定死者的身份是陈悠的那一天,就立刻查了陈悠的档案。家庭信息里面简单的让人害怕,因为家庭关系里面只有陈悠自己一个人的名字。
“好像高中以后,她也搬出去住了吧。”夏禾的语气很含糊,就像是再说一件不确定的事情。
“那是为什么搬出去的呢?”其实在面对夏禾这样的嫌疑人的时候。也配合调查,但是不会多说,你问一句她说一句。当然事实还需要去佐证,但是像这样慢性子的人,可能就有点儿感觉她在浪费时间。
另一边审讯室里面的情况也不是很乐观。
刘海平推开审讯门的时候,施洛文从那张椅子上站起来,侧身过来还和刘海平握了个手。三个人同时坐下的时候,却是施洛文先开了口:“我妻子夏禾在旁边吧?”
“问这个干嘛?”金超一边拿起笔准备好记录,一边看着施洛文的神态。
“哦,她这几天睡眠不太好。想问一下那边的审讯员态度怎么样。”施洛文干笑了两声,尴尬的搓搓手。
“态度?难道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刘海平伸出手挡在金超前面示意他住嘴。然后开始了审讯。刘海平审讯的内容和那边不太一样,不像是赵卓循规蹈矩的问那几个问题。他的问题其实更贴近生活,不像是来审讯的,更像是在聊家常。
“听说你和夏禾明年就准备要结婚了?”
“嗯,最近也一直在筹备。”
“怎么样,婚纱照还有酒席什么都定好了吗?”
“那些还没有,最近在忙新家的装修。”
“其实结婚还是挺麻烦的,像我和我老婆那阵就相当于走个过场,不像是现在又是车队又是婚礼的?”刘海平在说起自己结婚那阵的时候,脸上还带着阵阵笑意,这也算是铁汉也有柔情的一面吧。
“奥,对了,那你和陈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我们啊,大概四年前吧……”
咔,一面完好的镜子发生了裂痕,而在这龟裂的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镜面上,刘海平看到了施洛文惊慌失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