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鸢和常嬷嬷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你怎么会知道？”
“那就是真的了。”钱掌柜一拍大腿，不敢欺瞒她，把事情从头到尾的细细道来。
“这谢姑娘前些日子开了一家炸鸡店，说是开店，可她连本钱都不要了，就跟散财童子似的。”
“她平日的货都是从我们那一片的铺子进的，我们都说她兴许是哪家的大小姐，出来做生意就是为了找乐子。”
“直到前几天，她和另一个掌柜买鸡肉时突然说要赊账，第一回咱们都没当回事。”
“可接着还有第二回，第三回……都说事不过三，她欠下的又不是小数目，大家就不乐意了，都借口拒绝。”
“今天早上她就找上我们家，我本也不打算同意，可她搬出赵家，我想到小姐，便先同意了，小姐，你看——”
钱掌柜从怀中掏出账本，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上。
常嬷嬷接过，转手交给周鸢。
一翻开，映入眼帘的就是谢玉儿的名字。
下面是一连串的数字，最后一合算，这次赊了八十多两银子的账。
这么多。
周鸢挑眉，谢玉儿前几天才借了两千两银子，都花哪去了？
“小姐，要是她下次再来赊，你看……”
钱掌柜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的脸色，周鸢沉吟片刻，不答反问。
“她可知道这铺子是我们家的？”
“我听她话里的意思，十有八九是不知道的。”
“那就继续给她赊。”周鸢合上账本，“但每次赊账，都要她签字画押。”
“小姐。”常嬷嬷极少插话，这次实在是忍不住了，按住周鸢的手 “你把嫁妆悄悄转出去，我还当你聪明了，不会再给赵家花一分钱，可怎么还是这么糊涂！”
周鸢轻笑：“嬷嬷，谢玉儿有再多的钱，最后也只是打水漂，这是有欠条为证的，她抵赖不了，将来一文钱也不能少还，我何乐而不为呢？”
“小姐想的太过简单了。”常嬷嬷不赞成的摇头。
她多活几十年，见得也更多。
“她得还是一回事，可就怕她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到时候连官府都拿她没法子。”
“嬷嬷放心吧，她还不上，我有的是法子十倍百倍的从赵家手里讨回来。”
外人可能不太知晓，但是周鸢重活一世，却清楚的明白，赵景沉手中有底牌，也有私房钱。
不光如此，杜老夫人也有自己的小金库，所以这钱她不怕不还！
周鸢既然敢做，就不会畏手畏脚的，挥挥手让钱掌柜退下，就按她说的办。
常嬷嬷胳膊拗不过大腿，也不好再阻拦。
周鸢却好似想到了什么，再度开口。
“嬷嬷，再帮我一件事，好好帮我看管库房中的东西，不管是谁来取什么东西，都跟他们说，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取走一样。”
那里面，是她的嫁妆。
谢玉儿一直在掏着赵家的银子，账目越来越多。
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借钱用了，难保日后不会将主意打到她嫁妆的头上来。
所以，得小心提防着。
常嬷嬷自然也有分寸，点了点头。
“小姐放心，老奴一定给你看的好好的，绝对不让他们在动咱们的一点东西。”
隔天一早，老夫人瞧着桌子上的东西有些生气。
“你们就拿这些碎燕窝来糊弄我，可是府上哪个奴才中饱私囊了？去，给我把管事的给叫来。”
管事的一来，一听老太太说的话，顿时就支支吾吾的抬不起头俩。
最后，在老太太的咱三逼问下，才说了实话。
账上没钱了，这个月的月银发下去就没钱了，所以只能缩减开支。
赵老夫人顿时一噎，想了想，就让人去那边小库房先拿点银子过来使一下。
却不曾想，下人很快脸色难看的回来了。
“老夫人，少夫人那边锁了库房，说，说没有她的命令，谁都不能从那边拿东西。”
赵老夫人一听，顿时瞪眼。
周鸢嫁进府中，言听计从的，只是最近几日不知怎么，竟然生了一身反骨。
但是想想也是，定然是景沉伤她有些深了。
她总归是个性子良善的人，一定会理解如今府中的辛苦的。
想了想，赵老夫人开口，“去将少夫人请过来，就说我有话跟她说。”
周鸢收到信的时候，正查看着常嬷嬷拿回来的账本和钱庄给开的收据。
上面记录的都是最近每次存钱的明细。
思花匆匆踱步进门，脆声道：“小姐，老夫人派人过来传话，要叫你呢。”
周鸢动作没变，头也没抬的回了句：“知道了。”
却仍旧不紧不慢的看着手里的账本，直到好半晌才施施然的起身，让常嬷嬷把账本放好，又整了下头发，才慢悠悠的往外走。
“小姐，我瞧着那传话的下人神色可是不对呢，老夫人不会为难你吧？”
周鸢勾唇，看着正厅的方向意味深长的笑了。
那个伪善的老夫人，如今是急了吧？
来到正厅门口，周鸢进去进去，赵老夫人原本是有些不耐的。
可瞧见她过来，还是笑着说道。
“鸢儿来了，快来坐。”
周鸢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母亲唤我来，不知是有何要事？”
赵老夫人笑着说道，“今日唤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那小库房的钥匙，你是不是如今还把持着？
我听咱们府上的管事说咱们账目上没钱了，所以我就想着暂时先挪用一下小库房的，等我们手头宽裕了，再补上，鸢儿觉得如何呢？”
周鸢不是第一次被赵老夫人哄着了。
她本身就是个面慈心苦的人，平素里虽然在赵景沉冷落自己的时候替自己说好话。
但是……她上辈子落到那般凄惨的下场，她是占据最主要原因。
那些赵景沉训斥自己，利用自己的事情，大多数都是赵老夫人挑唆的。
如今，还当她是个痴傻的吗？
周鸢笑意盈盈的抽出手。
“母亲，您是不是忘了，那小库房中都是儿媳的嫁妆呢。”
“之前儿媳妇掌家的时候，没少从小库房中拿东西补贴，可是如今，咱们是谢姑娘掌家，我若是再添补的话，那么定然会让夫君觉得谢姑娘无能，而且传出去，这夫家用媳妇的嫁妆也不好听啊。”
这话一出，赵老夫人果然就变了脸。
可周鸢假装看不到，继续说道。
“对了，儿媳妇听说那谢姑娘是顶顶厉害的人，在外面做的生意很是不错，不若母亲问问她，如今这种情况应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