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翎瑶掷地有声,这一言一行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往日里高傲如凤凰的刘锦彤此刻像打了霜的茄子,当然也很有可能是她还没在被打的痛苦中反应过来。
霍翎瑶目光沉沉扫过在场众人,少倾,一言不发,气态傲然地离开了这里。
她的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皆觉得犹如身临冰窖,阴森恐怖,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而当霍翎瑶离开宴席足有半丈远的距离,才听见身后刘锦彤怒极而发的咆哮跟哭喊。
可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冷笑着踏上马车,霍翎瑶示意车夫驾马回宫,自己则懒懒地靠在一边,双目望着车顶发呆。
若此时她掀开窗帘向外看去,就会发现不远处的酒楼二层处,有一个人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面含淡笑,眉眼之间皆是满满的趣味。
一路相安无事回到宫中,霍翎瑶面对玉珂疑惑的目光保持沉默,并不想多说。
她藏在袖中的手此刻正攥着一样东西,而那样东西,是刚刚在宴席上的时候,有人趁着上菜之际放在她身上的。
下了马车直入宫门,霍翎瑶步履飞快,却不是向着自己的冬暖阁走去。
玉珂跟在一旁小跑,望了眼霍翎瑶走的方向,心中顿时明了。她快跑几步凑到霍翎瑶身边,低声揶揄:“公主这是准备去跟三殿下告状吗?”
霍翎瑶瞥了她一眼并未说话,眼见快走到商君乾暂住的园子门口,忽而停住脚步,扭头对玉珂吩咐道:“你先回冬暖阁去帮我把琴拿来,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跟三殿下早就约好的,今日要品茶抚琴。”
见霍翎瑶神情严肃,玉珂点了点头就急忙跑开帮霍翎瑶筹办此事。
霍翎瑶则转身继续往商君乾住所走去,行至门口见一直跟着对方的随从凌风正在打扫庭院,见霍翎瑶来了,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迎了上去。
“殿下正在里面练剑,公主您且等等。”凌风说着,将霍翎瑶迎入正厅,随后去内室找商君乾。
霍翎瑶长出口气这才觉得放松了点,也不知为何,每每当她精神紧张之际,只要闻到商君乾这里的那股清雅青竹香,整个人就能放松下来,焦躁的心情也会有所缓解。
“你怎么来了?”正在出神时,商君乾的声音比人先一步打断了霍翎瑶的思绪。
她抬眸,见对方穿着一件宽松的浅蓝长袍,发丝高束,端的是一派风流潇洒之举,倒是比往日瞧着多了几分倜傥。
商君乾见霍翎瑶看着自己并不说话,玩味心起,上前一步贴着她的脸,极其暧昧道:“怎么,被我这张脸迷住了?”
霍翎瑶没有避让直视他的眼睛,只是那双眸底却隐隐透出几分深沉。
商君乾见她这样渐渐发觉不对,他拉开二人距离,皱眉道:“出什么事了?我早上去找你见你不在冬暖阁,宫人们说你出宫去了。”说着,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可能,“是不是……”
“你知道这个东西吗?”打断商君乾的话,霍翎瑶从袖口中闹出一个又薄又小的布包。
她将其摊平在手掌上,目光扫过,声音沉重:“这是你那未婚妻送我的礼物,一个能害死我的礼物!”
商君乾本是满目玩味,听霍翎瑶如此开口不由得脸色一沉,急忙想要从她手中接过东西来看。
然而霍翎瑶却伸手挡住了他的动作,目光盯着手中布包:“别碰,这东西有毒。”
商君乾看了她一眼,目光难挡锐气。低下头仔细辨别那布包,看了半晌却只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有问题。”
“你当然看不出来,或者说,一般人都看不出来,只会将它当成是一个普通的布包而已。”霍翎瑶面带嘲讽,目光夹冷扫过手中东西,“只可惜我不是一般人。”
“那你是二般人?”随口说笑着,见霍翎瑶不满地瞪着自己,商君乾急忙调整,继续道,“因为你懂药理知识?”
“玉珂告诉你的?”紧接开口,霍翎瑶作高深状看着商君乾,“她倒是什么都敢跟你说。”
“估计是觉得我面善、心好又像一家人吧。”商君乾可劲儿给自己脸上贴金,但也不忘问道,“话说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觉得对一个女人来说,什么东西最重要?”并不直接回答,霍翎瑶反而循循善诱地提问,让商君乾自己去猜。
“第一是贞洁,不过那东西光靠毒药有些困难。”轻咳一声,商君乾道,“第二嘛,就是容貌了。”
说完,目光再度看回霍翎瑶手掌,只不过刚才嬉笑神情全部转冷:“毁容的药?”
“我曾经在医书上看到过一种名为‘和落草’的东西,一般是用于制作女子胭脂水粉的药材,其效果是提亮增白。”
霍翎瑶深吸口气,缓缓道,“不过是药三分毒,和落草虽然有增白效果,但过量却会导致皮肤过敏,红肿发炎只是初状,最终的结果是溃烂流脓,自此全身腐败。”
“而至于顶级至纯的和落草,则可与其他干料搭配成为火种……”
“那你还拿着它干嘛!赶紧扔了!”商君乾一听脸色大变,急忙要过来抢走霍翎瑶手中的东西。
霍翎瑶避开他的胳膊后退一步,神色诡秘地笑了笑:“你也说了这东西有毒,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还肯这般拿着它?”
商君乾神色微凝,盯着霍翎瑶半晌都没有说话。
按理说一般女子在见到毒药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慌失措大喊大叫,就是恨不能跳出几丈远唯恐避之不及。
然而霍翎瑶不吵不闹不跑不叫,只那样冷静地微笑看着自己,带着几分狡黠和幸灾乐祸,以及似有若无的……自信。
没错,是自信,那是他之前没有在霍翎瑶身上看到的东西。
“你的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思忖良久,商君乾直截了当开口。
回应他的是霍翎瑶莞尔一笑:“这还要多亏我死去的母妃,在她临死前总算做对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