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翎瑶抬眸望着室内，在看到除颜皇后外刘锦彤那张满是窃喜的脸时不由挑了挑眉，想来这刘家兄妹今日是摆明了想让她死，只是不知，他们的爹娘是否知道他们这般厉害，竟跟颜皇后“同仇敌忾”了？
“还不快跪下！”见她出现，颜皇后先发制人拍桌怒道，“做了那样丢人的事你还有脸回来！霍翎瑶，你真是丢光我们皇族的脸了！”
霍翎瑶脸上看不出丝毫慌张，对颜皇后的先发制人她只是微微一笑，而后按照规矩做了礼，这才开口回道：“娘娘等我这么久，就为了说这句话吗？”
颜皇后一愣，似是没听明白一般。
霍翎瑶却依旧一派清平模样，她深幽眸子扫过刘锦彤，最后回到了颜皇后身上：“不知又是哪个混账东西说了胡话扰娘娘安宁，这种人，就应该好好惩罚才对！”
这话针对的对象在场所有人都清楚，但却没人敢站出来反驳。
刘锦彤闻言当真气恼，可她看了眼颜皇后，便立码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烦躁，轻咳一声道：“公主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你所做的丑事吗，皇后娘娘不顾凤体安危大半夜在这儿等你，必定是有确凿证据才……”
“刘小姐，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开始插手后宫诸事了？”轻而易举打断刘锦彤未完的话，霍翎瑶道，“你的姑姑还在冷宫里盼天明，你作为侄女不去安慰她反倒在娘娘面前乱嚼舌根？刘家最近可是多事之秋，你这样不懂规矩就不怕给你爹惹来祸事吗？”
“瑶儿，你这说得是什么话！”颜皇后一听，立码坐不住了。
“娘娘，瑶儿一向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今日我不过出宫一趟，回来就被人指证说是做了有损皇室尊严的事儿，换成娘娘您，您心里会舒服吗？”
霍翎瑶眼睛都不眨一下，“更何况站在这儿指证我的不是别人恰好是刘小姐，娘娘，我跟刘小姐之间有多少过节您心里清楚，让她来指证我，您不觉得有失偏颇？”
“这一点不牢公主费心了，今日要指证你的可不是我！”刘锦彤急忙接住霍翎瑶的话，略带得意道，“我也不过顺水推舟，不愿宫中诸人都被你给骗了！”
说罢，她在颜皇后的默认下，拍手示意宫人将所谓的证人带进来。
身后一股凉风拂过，霍翎瑶不自觉蹙眉，尚未回头，就听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侧眸，见一个平民打扮的女子跟随宫人站至她身边，那人似有些紧张正在瑟瑟发抖，在做礼后便一直跪着，等颜皇后问话。
“把你今晚看到的都说出来。”
颜皇后一声轻语让女子浑身抖得更加厉害，她头埋得很低，仿佛在回忆什么般道：“草民、草民本是启城摆摊的小贩，今晚路过西河街的时候听到一阵嘈杂声，好奇之下就过去看了看。”
她说着，咽了口吐沫：“草民、草民看到几个大汉正围着一个姑娘行不轨之事，那姑娘叫声凄惨，让草民听着都觉得慎得慌。后来、后来一个大汉似乎看到了草民，吓得草民立码扔了东西逃走，所以之后的事……”
“阿欣，你抬起头来看看你旁边的贵人。”刘锦彤听至此满意一笑，示意那女子抬头看向霍翎瑶。
阿欣按照她所说侧头看去，在看清霍翎瑶的长相后倒吸一口冷气跌坐在地，脸色煞白：“你……你怎么在这儿……”
霍翎瑶没有说话，冷眼看着她的举动并未吭声。
而一旁的商君乾却不自觉蹙起了眉，他正欲开口之时，就听刘锦彤复又道：“阿欣，你认识她吗？”
“她、就是她！”阿欣语无伦次，只右手颤抖指着霍翎瑶，“这身形、这张脸、还有这打扮……”
原本还面无表情的霍翎瑶忽而有了反应，她不等刘锦彤幸灾乐祸继续出声，只莞尔一笑盯着阿欣：“这位姑娘见得当真是我吗？”
瞧她似乎没有一点狼狈之意，反而浅笑站着原地看着自己。阿欣稍有些怔忪，似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刘锦彤见状急忙挡在阿欣与霍翎瑶之间，略带挑衅道：“公主这是恼羞成怒打算跟阿欣施压吗？”
“刘小姐不是号称启城第一才女，怎么连恼羞成怒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霍翎瑶却并不生气，依旧笑答道，“还是你眼睛有疾，压根看不见我的表情？”
在冷嘲热讽这方面，刘锦彤从未在霍翎瑶身上讨到好处。
颜皇后冷眼看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眸中冷凝闪过，率先打破僵局：“事已至此，瑶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娘娘你凭一个百姓的指证就给瑶儿定罪，瑶儿可真是冤枉。”霍翎瑶盈盈笑意充斥面上，看着颜皇后微微扬唇，“我一晚上都跟三殿下在外闲逛，怎么有机会跑去西河街让人行不轨之事？”
“三殿下一向向着你，他说的证词只怕不可信。”颜皇后不冷不热将霍翎瑶挡了回来，眸色越见深邃，“依本宫看，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嬷嬷给你验明正身，若你是完璧，今日自当是没发生过什么了。”
可恶！
霍翎瑶十指猛地攥紧，心中蓦然明白了今晚这群人的意图！
刘锦玄只是前菜，刘锦彤则是后续配合。若能就此毁了她清白固然是好，若是不然，自有颜皇后善后。
而这善后的要求竟然是找人替她验明正身，这种羞辱连一般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她出身皇室！
不管今日验出来的结果是什么，她都会因此被人唾弃被人瞧不起，而宫里面的流言蜚语也会在某人的操控下齐齐将她淹没！
这群人，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颜皇后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无计可施，冷然一笑，挥手便示意刘嬷嬷将她带走。
哪知就在刘嬷嬷伸出手之际，霍翎瑶却猛地抬头，二话不说就给了对方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她自己手都生疼，她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碰我！”
“霍翎瑶，你这是什么态度！”刘锦彤见状急忙跳出来指责，“在娘娘面前，你怎敢……”
“闭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霍翎瑶满含戾气的眼眸扫了刘锦彤一眼逼得对方噤声，她看回已经拉下脸的颜皇后，缓缓道：“娘娘不必大费周章，只要证明今晚在那儿的不是我，谣言就可以不攻而破。”
不等颜皇后言语，霍翎瑶扭头看向阿欣：“你说你在西河街见到了我，若我没记错，那里是一片已经荒废的富人区。平民住不进去，富人早已迁徙，你一个摆摊的小贩难道去那给鬼卖东西？”
“草民、草民是路过……”
“好，我就算你是路过。那依你刚才的说法，路过西河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而且害怕被那群人发现，你隔得很远。那么你是如何在这种连烛火都没有的条件下，看清我的身形、长相以及打扮？”
“我、草民……”阿欣被问住，结结巴巴好久才道，“草民眼神好……”
“好，我再算你眼神好。那么你一个平民在逃跑的过程中如何就能不偏不倚遇上刘小姐，而且她也能从你的描述中猜出今日出事的就是我呢？”霍翎瑶气都不喘一声快速问着，顺便看了眼刘锦彤，“这个问题刘小姐你也可以来回答。”
“阿欣以前是我们家的丫鬟，今日我逛街恰好碰上她，见她神色紧张便问了原因！”刘锦彤害怕霍翎瑶看出什么端倪，急忙答道，“我听她描述就觉得像你，直接就赶到宫门去问，果然得知你出宫的消息！”
“于是你便直接将事情告诉了皇后娘娘，然后在这里等到大半夜。”替她说完接下来的话，霍翎瑶面上笑意更添冷意，“首先我要多谢刘小姐你对我的关心，光凭着旁人描述就能猜到是我，果然蕙质兰心。”
“其次我有一点不解，各个世族家中的丫鬟都签了死契，除非主子允许嫁人，不然一辈子都得呆在府里伺候。阿欣看起来跟我年纪一般大小，发髻也是未出阁的女子髻，那么她如何能离开刘府，并有闲钱摆摊做生意？”
没有人回答。
或者说，根本没有人知道怎么回答。
对于细节的观察和揣测霍翎瑶要比房中每一个人都细致入微，自从阿欣进门开始她就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女子的一举一动，心中也假设了无数个刘锦彤他们可能给她的身份。
其中之一自然就是刘府丫鬟的身份，但这也就给了霍翎瑶更好的理由去怀疑。
一个来历不明丫鬟的话，怎可信？
商君乾自打进门就没有说话，今日这事颜皇后等人明摆着是冲霍翎瑶来的，他不知霍翎瑶的打算，为防横生变故只能保持沉默。
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大概也听明白了霍翎瑶的意思。于是在霍翎瑶停顿半晌的时候，忽而扬眉站出身道：“关于这第三点就由我来替公主说吧。”
他目光平静看着众人，最后停在了刘锦彤身上：“刘小姐在得知出事的人可能是公主殿下的时候，不仅没想着派人去救，反而直接捅到了娘娘面前，进了宫眼巴巴在这儿等公主回宫然后对她进行讨伐。”
“你的做法不管是从道义还是人心上都站不住脚，因此我敢问刘小姐一句，你其实是根本就不想救公主，想看着她出事，看着她死吧？”
“换句话说，如果此事当真，罪魁祸首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