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霍翎瑶这么一看，商君乾忽而觉得头皮发麻。他面上尴尬拱了拱手，笑着向来人道：“月染姑娘，你这么说感觉我好像是这花月坊的常客一样，也忒不厚道了。”
“三殿下虽不是常客，但也是贵客，就冲你往日的大手笔，又岂是这种小杂碎能比得上的？”月染唇角微扬笑容很淡，但这表情看在霍翎瑶的眼里却让她觉得魅惑无比。
这才来得及打量面前女子，霍翎瑶见她一身紫色的裙装将玲珑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勾勒出来，眉眼之间只上了淡妆，却无法遮挡她姣好的容貌。举手投足并不同一般青楼女子一样轻浮，可总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诱惑。
这样的容貌和气态放在花月坊中该算得上极品，但却有一点让她带上了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
那就是，这是个会武功的女人。
适才的大汉已经被月染带来的人控制着跪在一边，早就有人将凉水浇在他头上让他清醒。
待他看清面前站着的是月染时，浑身抖得厉害，急忙哭喊着求饶：“月染姑娘，是、是我不长眼冲撞了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饶了我……”
“赵老板这是说的什么话，来者都是客，你冲撞我不打紧，却偏偏冲撞了我们花月坊的贵人，这可没办法了。”
月染语气一如刚才般平静，但眼神却冷得似冰，“这若放在平常啊，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我自然不会跟你过不去。但赵老板啊，今日我若不做个榜样，只怕人人都以为我们花月坊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
“来人，先留下赵老板的两根指头，然后再派人送他回去！”眸中厉色一闪而过，月染却笑得更加灿烂，“顺便将这次赔偿的损失清点了让赵老板报销，我们花月坊可不兴赊账这一套！”
说罢她很潇洒地挥手让人将赵老板带走，整个过程都只是很得体的笑着，似乎根本没察觉因为刚才的作法已经让周围的人不敢直视她。
霍翎瑶饶有兴趣看着面前的女子，她不知自己是否该庆幸云舒替花月坊找了这么一位厉害的女掌柜，她只知道，从月染出现到现在，这个女人的余光似乎一直在她跟商君乾之间流连。
这，倒是有意思了。
“三殿下可满意？”处理了赵老板后，月染回头看着商君乾笑问道。
“若说大手笔，月染姑娘可是比我玩得狠多了。”商君乾笑了笑，抬眸看着赵老板被拖走的地方，“那可是启城第二绸缎庄的大财主，就这么得罪了，你不怕他找麻烦？”
“三殿下比任何人都清楚花月坊的实力，何以还要这么问？”说着，月染终于将目光对上一旁的霍翎瑶，“该不是今日带了姑娘来，所以说话做事都这般小心翼翼了？”
霍翎瑶从没觉得自己打扮得多像个男人，但凭能一眼就看出她是女子的，月染却当属第一个。
“月染姑娘长得漂亮武功又高，没想到眼神也这么好。难怪能将花月坊打理得井井有条，不愧是这花月坊的掌柜。”
月染闻言挑了挑眉，面上笑容依旧，但眼底却蕴起一层寒霜：“姑娘过奖，花月坊背后高人无数，我不过是个办事傀儡。若说能力自不敢当，只不过运气好些罢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似是有些毫不相让的架势，商君乾在一旁慢慢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儿，忽一迈步挡在二人之间：“站了这么久也累了，麻烦月染姑娘为我们找一包间吧。”
月染眸中闪过一丝异色，没有说话只含笑点了点头，转身上楼去为他们置办。
霍翎瑶抬眸看着她的背影许久，忽然伸手将正预备上楼的商君乾抓了回来，满目调笑看着他：“三殿下是这里的常贵客？”
商君乾听她竟然把两个关键词合并在一起，面上露出尴尬，不自觉挠了挠头：“你知道我对花月坊跟铭香楼一样好奇，所以为了打探幕后主子，才经常来这儿。”
“三殿下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霍翎瑶咧嘴假笑，眼波却一动不动，“我的意思是，这位月染姑娘对你，好像很不一般。”
陈述而非疑问的语气让商君乾心中一怔，正想解释什么，就见月染派了人下来请他们上去。
霍翎瑶直接无视商君乾迈步上前，行至三楼雅间的门口时她先是驻足张望了一番，才回头戏谑看着商君乾：“三殿下好大的面子，一句话就能占到这么好的座位。”
说完她转身进门，环顾一圈屋内，最后才将目光放在已经落座的月染身上：“月染姑娘这是打算陪客吗？”
“三殿下大驾光临，我肯定是要坐陪的。再说之前他每次来都是亲点我伺候，这一次自当也该如此。”
“看来月染姑娘跟三殿下关系很好，不如跟我们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商君乾刚进门就听见霍翎瑶似笑非笑问了这么一声，他脚下步子一顿，正觉得有些瘆得慌时，却听月染轻笑一声：“三殿下是恩客，我是花坊女子，姑娘觉得是怎么认识的？”
月染表现得太镇定，且像是十分运筹帷幄让霍翎瑶一时之间倒是没了办法。心中对面前女子的警惕越发加深，她总觉得月染的表现太过刻意，好像是故意在跟她唱反调。
可她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哪里来的深仇大恨需要如此？
“来尝尝这个。”商君乾趁着霍翎瑶愣神的时候将手中茶杯放在了霍翎瑶面前，“这是花月坊最好的茶酿，非茶非酒但味道极佳，你小心烫。”
霍翎瑶接过茶杯，表情高深看着商君乾。
总觉得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像是故意讨好她一般，霍翎瑶轻哼一声将目光移开，薄唇刚碰到杯沿，抬起的眼眸却看到了此刻月染的神情。
那种表面很平淡却在眸底潜藏着的丝丝妒意让霍翎瑶不自觉停下手中动作，再从月染一出现时的反应和态度，她忽然明白了这个女人到底为着什么。
霍翎瑶轻轻将茶盅放置在桌上，直视月染：“这儿也没有外人，月染姑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了这话不止是月染，连商君乾都一脸惊讶的样子。
然而霍翎瑶却低声一笑，修长指尖在杯沿上来回游走：“你跟三殿下绝不可能是恩客与花坊女子的关系，所以说说吧，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我抱有敌意？”
“姑娘这话我可听不懂，我对你跟对三殿下不是一样吗？”
“说的话是一样，但眼神可大为不同。也许你自己没察觉到你看三殿下的眼神除了悲凉外，还有藏在背后的爱意。”
“若说一般花坊女子碰到有钱英俊又有权力的恩客，会惦记也不是没可能。但偏偏你，很不一般。你的气态跟言行举止都显示你受过良好的训练，且你武功高超头脑非凡，若仅仅只是在这花月坊做掌柜，连我都觉得有些可惜了。”
“你每次看人都喜欢从下往上打量，一般这种行为都会让人觉得厌恶，但你做得很自然。你的眼神很轻不会引起旁人不适，可月染姑娘，我却能看出你通过这几眼打量所得到的信息。”
“你之所以肯正面跟赵老板起冲突，并不是因为你所说花月坊背后有多大实力。而是你发现赵老板身上的衣服已经并不是什么上等料子，且他的鞋上沾满了泥土。也许你已经听说了最近赵家正准备将绸缎庄的生意交给他二弟去做，所以你砍了他两根指头并派人回去要账，一方面卖了赵家二老板一个面子，另一方面也算为你在花月坊立了威。”
霍翎瑶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月染慢慢僵硬的表情，她脸上笑意不减，眸光晶亮：“而在见我开始你的所作所为都显露出一种高我一等的感觉，你整治赵老板的利落行为以及跟三殿下如熟人一般的聊天，包括精心布置的这个包间，无一不是在试探并且想要跟我示威。”
“原本你做得很好了，可功亏一篑的是，月染姑娘你在看到三殿下亲手倒茶酒给我的时候，你的眼神，有了变化。”
霍翎瑶妙语连珠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都分析了一遍，拿起茶杯轻呷一口，待将其回置于桌上时，才见月染起身，很是恭敬地冲她做了礼。
“适才对公主殿下多有冒犯，还请公主责罚。”
“你是三殿下的人，要责罚也不该是我。”霍翎瑶说着转向商君乾，见他眼中似是有些清浅不明的光芒，她微微挑眉，等他后话。
“我真怀疑你今日来此到底是来散心还是来揭我老底，”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指着月染道，“你说得没错，月染就是我在花月坊布置的暗线，不过可惜的是尽管这样，我还是没能抓到那幕后主人。”
难怪那一日连云舒都没在坊内待上很久，看来对于这些手底下的人他是一个都不相信的。
不过霍翎瑶好奇的是他到底怎么吩咐这些人又是怎么跟他们联系的，心想着回去后一定要好好问问慕炎，霍翎瑶抬眸，却发现从刚才开始月染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看着她。
“其实我并不在意月染姑娘你什么身份。我唯一不解的，就是为什么从我跟三殿下出现在你面前开始，你就用一副虎视眈眈如临大敌的态度对着我？”
“你难道，喜欢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