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味道?”仿佛故意般地开口问道,商承毅四下张望一番,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刚才从姬婉卿头上掉下来的簪子,“好像是从那玩意儿上面传出来的。”
商君乾垂眸瞥了眼,心中大概也猜到商承毅这会儿在玩儿什么把戏。
他很配合地俯身下去将那簪子捡起来平放在手上,一双眼睛盯着很明显是被人提前从中间切断的痕迹。
商君乾眸底闪过一抹利光,他蹙眉拿起其中半截放在鼻尖一晃,随即喊道:“凌风,去将府中大夫请来!”
有名望的皇子府邸中大多都会配有私人大夫,不多会儿就见一个背着药箱的白胡子老头赶来。
似是凌风在来时的路上已经跟对方说了整件事情,是以老大夫出面什么话都没问,只对了在场几位躬身做礼后,便拿起商君乾手中簪子细细分辨起来。
其实以霍翎瑶的眼光来看,那簪子上下的药并没有多高深,甚至可以说是很拙劣。
而且因为簪子内里是空的,所以很轻易就能将药粉藏在里面。
至于让这大夫出面的作用,不过是坐定某些罪名罢了!
“太子殿下,三殿下,这里面的药粉……的确是媚药无疑。”
“君乾,我就说此事跟我无关,是有人要故意陷害我的啊!”姬婉卿一听这话,立码开始撒泼。
她整个人哭喊着就让商君乾脚底下扑,“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必定是有人故意藏在簪子里准备陷害我的!”
商君乾不动声色仍由她紧紧抓着自己长袍的下摆,他的目光再度回到簪子上,许久才道:“既然你说是有人想要陷害你,那么你可知那人到底是谁?”
没想到商君乾这般直接,姬婉卿哭声一滞,随即声音更加尖利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阿卿自知平常性子骄纵了些,但也没真的的罪过任何人!实在想不到有谁会用这种下三滥的阴险手段来毁我清白!”
“姬小姐,与你发生关系的可是太子殿下,你这样说未免太有失偏颇了。虽说你的确失了清白,但太子殿下亦是被人陷害,可否也说明他同样失了清白呢?”
恰在这时霍翎瑶突然开口,实在是因为看不下去姬婉卿的哭喊吵闹。
此事串联起来一切都实在太蹊跷,在还没有下定论的时候看这种夸张表演完全是浪费时间!
被霍翎瑶三言两语刺儿得顿觉尴尬,姬婉卿暗暗瞪了她一眼,才急忙辩解道:“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那设计陷害我的人实在是太过歹毒!求殿下务必要派人前往丹青坊查查,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做手脚!”
丹青坊三个字一出口就见商承毅眼中精光闪过,他急忙上前欲要拉起姬婉卿,后一想二人刚刚才办了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未免不太合适。
于是只见他半条胳膊僵在半空,随即有些讪讪地收了回去。
“姬小姐这东西,当真是在丹青坊订做的?”商承毅明知顾问,瞥了眼早已在侧失了魂一般的赵氏。
“自然,我听闻丹青坊的师傅手艺极好,所以才派了人专门去订做了大婚用的头面!虽说以我的身份还不必去那样的小店,但实在是觉得里面花样儿新鲜才想图个吉利!谁知道……”
说着姬婉卿掩唇再度啜泣起来。
“哼,你还有何话说!”听完姬婉卿的控诉,商承毅转眸就瞪向赵氏,“那丹青坊若本宫没记错的话,正是你二弟赵自韩开的。是你赵家的产业!你这毒妇,为给三弟大婚添乱,竟连本宫也一道算计了,当真是该死!”
赵氏愣愣坐在那儿,似乎压根就没听进去商承毅的话。
许久才见她慢慢抬眸,看着商承毅,呵呵一笑:“在殿下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吗?”
毕竟是少年时就结发的妻子,虽说这几年对方脾气变得越来越难缠,可商承毅瞧着赵氏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难免觉得有些愧疚。
然而想起自己的打算,那愧疚转瞬即逝。
他上前一把扣住赵氏的下巴,恶狠狠道:“你以为自己是怎样的女人,你这些日子给本宫找的麻烦还少吗!”说着,一把将赵氏甩至地上。
赵氏不哭不闹就保持那样的姿势看着,她所有的尊严和爱恨仿佛在这一刻全部都烟消云散。
是了,有哪个女人能忍受自己丈夫的冤枉,而且今日之事明显看起来是有人挖了个坑给自己跳的!
想到这儿,赵氏突然抬头望向人群,她的目光瞬间盯在自己乳娘身上。
而当她看清对方脸上那淡漠鄙夷的笑容时,赵氏豁然震惊,这一切,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戏啊!
“三弟,都是本宫管教不善,今日才出了这样的事。本宫心里也过意不去,只能打死这个贱人给你赔不是了!”
霍翎瑶闻言真想大笑出声,先是在大婚强要了别人的新娘,接着又血溅当场。
与其这么一环接着一环没完没了,还不如直接泼商君乾一身狗血算作了事!
况且以赵家现在的背景,若赵氏真在三皇子府出了事,那赵家首当其冲要对付的就是商君乾!到时候两方相争,最后得利的必然只有他商承毅!
一箭三雕,果真是毒计!
霍翎瑶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赵氏不由叹了一声,虽然她很不喜欢这个女人,不过看她眼下一副可怜的样子,又不能不叹对方真是遇人不淑了。
而且商承毅在一旁跳脚的模样当真是让她瞧着烦躁不堪,心念一动,霍翎瑶突然迈步出去,站在商君乾身边对着其他人莞尔一笑。
“殿下此言实在是有失偏颇,那簪子虽是从丹青坊出的,但之后经了无数人的手,谁能知道就一定是太子妃做的呢?”轻巧开口,霍翎瑶却是上前将赵氏慢慢扶了起来。
无视周围看向自己的诧异目光,她复又道:“至于刚才死得那个丫头,既是三皇子府的人,那么身家背景肯定都是查的明明白白的。虽说是赵家,但毕竟是旁支,谁知道会不会是谁塞了银钱给她叫她故意陷害太子妃呢?”
“而最关键的嘛,虽说这簪子里装得的确是媚药,不过依我看,也不单单是媚药这么简单的东西啊。”
三句话毫无停顿的一口气说出,说完霍翎瑶便笑盈盈对上商承毅目瞪口呆的脸。
良久才见他轻咳一声,摸了摸鼻梁表情不善地瞪向霍翎瑶:“木小姐,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更何况这是我大邱的事,你身为南唐来者,说这些只怕……”
“唉太子殿下,当日接风宴的时候不是您说咱们两国关系好、亲如一家吗,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冷静打断商承毅的话,霍翎瑶抬了抬下巴点着赵氏,“更何况适才太子妃娘娘才认了我做妹妹,这里外亲疏,自当该分个明白的。”
又一次把商承毅堵得哑口无言,还没等霍翎瑶继续开口,就听商君乾在她身后道:“臣弟也觉得,木小姐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反正今日事情已经发生,太子殿下不如就听她说说吧。”
心中诧异商君乾竟然会在这时帮着自己,霍翎瑶慢慢回眸便与他双眼对上。
似乎在重新归来后还是第一次这样清晰近距离地看着商君乾,霍翎瑶心中莫名一跳,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复苏。
她急忙回过头稳了稳心神,再抬头时,依旧是那个满目清明,淡定自若的霍翎瑶!
“刚才说了,这里面的东西是媚药,可实际仔细去闻的话,除了媚药外还有一剂东西,那就是丹荷露。”霍翎瑶很自然地从大夫手中拿过半截簪子,将其中的药粉轻轻洒在了桌面。
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银簪,霍翎瑶细细一拨,随即抬首又道:“小女不才,曾经学过几年医术,所以对药材的气味特别敏感。虽说媚药的香气几乎完全掩盖了丹荷露的味道,但若是这样……”
她说着,拿起旁边的水杯慢慢浇在上面,顿时便有一股清香再度从中发出。
“丹荷露遇水即溶,且味道比之前浓郁十倍。所以虽说其气味完全被媚药掩盖了,但不代表功效也没了作用。”
看着霍翎瑶的动作,商承毅眼皮子一颤,忽然有些忧心她真得能替赵氏翻盘。
不过想起自己那天衣无缝的布置,他冷笑一声,环胸嘲讽道:“不过是味丹荷露,那又能证明什么!”
跟无知的人讲话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一种煎熬,霍翎瑶抬眸瞥了眼对方并未回答,而是将视线投给那位大夫。
“这位先生,不如就请你告诉太子殿下,丹荷露的作用是什么吧?”
老头似乎对霍翎瑶的能力很是赞赏,闻言他点了点头,单手捋了捋自己白花花的胡子:“不瞒太子殿下说,这丹荷露最大的作用可就是清心解毒除杂啊!虽说是其与媚药一同入了这簪子,但闻这味道就知道,那丹荷露的量可是媚药的两倍多!”
“所以说,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二位所以为的中了媚药的情况发生了。”接过大夫的话,霍翎瑶笑盈盈地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