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霍翎瑶笃定的模样,“孙景仪”站在原地良久,忽而仰天大笑起来。
“好,好一个公主殿下,真是如传言所说那般聪明!”
说完,她露出一副轻蔑的神情,嘲讽一笑,“只可惜这世上根本没什么孙景仪!有的只是我孙瑜而已!”
霍翎瑶心中顿时一沉,孙瑜的话让她不得不自嘲起来。
为了成功让她上钩这群人可谓是不遗余力,竟连孙瑜这位颜夫人都亲自出马,为得只是将她引到此处。
抬头扫了眼周围环境,霍翎瑶反而不觉得有什么了,毕竟又有什么能比现在羊入虎口还要糟糕的?
“阿阳呢?那个孩子总不是假的吧?”
没想到霍翎瑶开口竟是问起孩子,孙瑜冷笑一声,邪魅双目上下打量她一番:“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这么喜欢孩子?不仅用自己的血为他解毒,更以身犯险来到此处?你跟你娘一样,还真都是怪物!”
听她提起自己母妃,霍翎瑶心念一动,却不动声色道:“若我没这么在乎那个孩子,你们又如何能布局将我引来这里?”
这一次孙瑜没有开口反驳,事实上最初他们想这个局的时候就担心依着霍翎瑶以往的性子,怕是根本不会上钩。
不过眼看着霍翎瑶已经入了他们的包围圈,若是不做点什么又对不起这么好的机会。是以孙瑜才铤而走险,用自身跟孩子来布局,只等霍翎瑶入内。
“那孩子本就是族脉守护的后人,我不会为你断了这一脉的后路。既然你依约来此,我们也会信守承诺,只是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霍翎瑶连某笑了笑,表情平静:“我本还在想你手里到底有什么筹码可以将族脉守护人一脉握在手里,现在看来,只怕你也是其中一员吧?”
长年守在无垠山中,吸取天地之精华,再加上手中又有高深的蛊术……
这样一个人,从长相根本看不出她就是自己父王母妃那一辈的。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族脉守护人这一脉的,而且不妨告诉你,眼下除了宁浩宇外,我才是他们真正的统领者!”
这话意外让霍翎瑶的笑意更深,她扬眉,表情带了几分不屑:“身为统领却视族人生命为草芥,呵,你这统领也不过如此!”
话音落下就感觉一股阴气直接逼向自己面门,霍翎瑶一动不动连位置都没挪一下,看着瞬间逼近自己的孙瑜,霍翎瑶身上按住她捏着自己下巴的手。
“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不过区区一个族脉守护者的统领,以我孙瑜的本事,想要这三国湮灭都不在话下!”
“疯子。”平淡念出两个字,霍翎瑶只觉得孙瑜的力道加大了几分。
“像,还真是像!这祸水的模样,这冷清的性子,这不把人放在眼里的高傲!你不愧是怜贵人那个贱人生的,果真是一模一样!”
这是她第二次听孙瑜提起自己的母妃,霍翎瑶直视那双隐约有些发红的眼,扬唇一笑:“你对我母妃如此念念不忘,想必她九泉之下也会觉得欣慰吧!”
哪里听不出这话里嘲讽,孙瑜一把将霍翎瑶推坐在地,啐了一口道:“我呸,我对她念念不忘?那个贱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到处勾引男人,我恨不能扒她的皮,抽她的筋!”
“可惜你找不到她的尸身,这个心愿也只能作罢。”起身拍了拍手上灰尘,霍翎瑶的神色依旧冷凝,“所以现在才想将一切报复在我身上?孙瑜,冤有头债有主,你这样怕是不行吧?”
霍翎瑶的轻描淡让孙瑜一腔怒火燃烧更旺,她冷眸盯着霍翎瑶,冷笑:“报复?她怜贵人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让我报复?至于你,若不是身上还挂着密函的消息,以为我会将你放在眼里?”
果然也是为了密函,霍翎瑶心中更加确定无垠山中藏着的东西便是他们苦苦追寻的密函。
只是她有些疑惑,孙瑜一个女人想要密函做什么?难不成她还打算一统三国,自己做女帝?
“我真想划烂你这张脸。”就在霍翎瑶沉思之际,孙瑜却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霍翎瑶抬眸看去,就见孙瑜的神色在这一时刻变得有些古怪,那种复杂的目光让霍翎瑶心头忽然添了几许了然。
“可惜萧述不会答应的,说来我还真是挺佩服你,竟能让他心甘情愿吃了你的药变成女人埋伏在唐宫之中。他一向心高气傲,做出这种让步只怕你功不可没。”
霍翎瑶故意说着,就见孙瑜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听罢她言,孙瑜忽而冷笑一声:
“我的功劳?哼,若不是他心中记挂你这个小贱人,又怎么会老实听从我的吩咐!说到底,你就跟怜贵人一样,都是勾引男人的浪荡蹄子!”
怨念如此之深,除了男人外只怕也没什么能让一个女人变成这样了。
“这世上讲得是你情我愿,他们愿意挂心,怎么就成我与我母妃的错了?”
“放屁!”怒喝一声,孙瑜的神色越见复杂,“怜贵人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能许配给王公贵族,却偏生要去招惹不能招惹之人!那个人明明那样优秀,因为这个贱人最后成了什么样子!到最后怜贵人死了他还念念不忘,竟想为那个贱人殉情!”
“说到底,若不是怜贵人长着那样一张脸,我师兄又怎么会被她迷惑了!”
三言两语就将往事重新勾勒出来,也让霍翎瑶终于明白过来孙瑜的怨念来自于何处。
只是这世上最说不清道不明的就是情爱之事,她虽对自己的母妃无感,可也不相信她是随便狐媚男人的女人。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如此怨念,不过是因为你师兄不爱你罢了。”
霍翎瑶想了想,又补充道,“或者说,当你和我母妃一起出现在那个男人面前时,他看在眼里的只有……”
“你给我住嘴!”大力一巴掌挥了过去,霍翎瑶扬眉快速闪身避开。
孙瑜因用力过猛,这一巴掌打空差点连自己也被甩出去。
然而就是这么一下让她原本充满愤恨的大脑瞬间停滞,再回神,她侧身看着正冷眼盯着自己的霍翎瑶,忽然狂傲冷笑。
“贱丫头,你竟敢套我的话!”她步步逼近霍翎瑶,“不过就凭这点,你倒的确与怜贵人那个贱人不太一样!”
“不过那又怎样!”说着又再度变脸,孙瑜神色癫狂,“你此生既是怜贵人的女儿,就要替那个贱人来给我赎罪!”
“让我帮你打开密函吗?”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答案呼之欲出。
只是孙瑜既然提到说赎罪,想必那密函除了能一统天下外还有别的功能?
“既然你已经猜得差不多了,那我就告诉你。”倨傲一笑,孙瑜背过身道,“前朝战败后,怜贵人是要嫁给元王的。可那个贱人不知道跟我师兄说了什么,竟引得我师兄要带她私奔!”
那时战乱刚刚结束,到处都不太平。凭那两人的能力,只怕还没跑出元启都城就要被元王捉回去。
而孙瑜那个时候刚被选为死士带着四封密函与其他十一人一起,在从师兄孙牧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尽管又嫉妒又愤恨,却还是选择先安抚孙牧,让他不要着急从长计议。
只是往日一向沉稳的孙牧这次却是铁了心一般,不仅怒斥孙瑜不懂事,还扬言就算为了怜贵人死也绝不后悔。
殊不知女人的嫉妒心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就因为那句为了怜贵人死都不后悔的话,孙瑜妒火中烧,萌生出恶念。
她将其他十一人悉数灭口,带着最后一封密函回到元启都城。
不仅利用前朝密函中的秘密成功保全了自己的性命,还告发了怜贵人欲要与人私奔之事。
并未提及孙牧,当时孙瑜只将这事随意嫁祸给了另一人。
在她把伤心欲绝的孙牧带离元启都城的时候,怜贵人还是入宫,而她也要因协议嫁给颜奇峰。
以为只这样也算是皆大欢喜,尽管孙瑜自己没有得到孙牧,却也阻止了怜贵人得到。
然而哪知元王本就是心胸狭窄之人,他一方面想要从怜贵人身上得到密函的消息,一方面又觉得怜贵人对自己不忠。
于是在长久的折磨跟凌辱下,怜贵人选择了结,留下未足月的霍翎瑶,就此离世。
“那时候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师兄的情况也慢慢好了起来!可我没想到怜贵人这个贱人竟会寻死!原本我瞒得好好地,可消息一传出来师兄整个人便疯了!”
孙瑜陷入痛苦的回忆中,她双手握拳几乎将掌心的肉都抠破。
她恶狠狠瞪着霍翎瑶,音调越来越高:“他要死!他要去陪怜贵人那个贱人!他从头至尾眼里只有怜贵人!”
空寂苍茫,霍翎瑶听着前尘旧事,除了感叹却不知还能再说什么。
“既然他们如此对我,那我便要他们死都不得安宁!霍翎瑶我告诉你,我要用你的血开启密函,其中埋藏的宝藏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我要救活师兄,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怜贵人的女儿因为他而死!我要让他永生永世孤独一人,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阴森煞气顿时充斥在整个厅中,孙瑜长发披散,双目通红,尖利指尖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快速生长。
她冷笑一声,向着霍翎瑶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