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芜,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裴昱突然这般询问道。
兰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怎样?”
裴昱看着她,眼神真挚:“你若喜欢,我便让人护着此处,护着你,你开心就好。你若不喜欢,我便带你离开!”他说的认真,仿佛是在承诺什么一样。
谁料,听到此话,兰芜突然变了脸色,满脸不信,裴昱听见她有些激动的声音:“带我离开?你上次也这么说!我等了你那么久,可结果呢!裴昱,别说这些糊涂话了,说得出做不到,平白惹人难过罢了!”
上次她等了他许多,可他没有来,她等到的是裴家小将军有了心上人,听到的是他即将出征的消息,他明明说过了会带她走,可他就那样离开了!
后来,家道中落,她便被卖进了宫中,自此再无他的消息!
兰芜本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裴昱这个人,可上次听闻他凯旋的消息,她远远地望了那么一眼,甚至连他人都没能见到,心底却又悸动起来,那一刻,兰芜便知晓,原来裴昱这个人,竟然还在她心上!他始终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轻易忘记的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裴昱的脸色也变了,“什么叫你一直等我,我却没有来?”裴昱询问,面色也很是疑惑,她一直在等他,什么时候?他竟不知晓?
兰芜定定地看着裴昱,见他的神情不似作伪,突然心中有种不好的感受,她也意识到了这其中怕是有点什么他俩都不知道的事!既如此,那便一定得说个清楚明白才行了,兰芜想。
“我问你,你出征之前,我同你写过信,要你带我离开,你收到了吗?”兰芜问道,同时认真地看着裴昱的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也有茫然和迷惑,果不其然,兰芜见他摇了摇头。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是这样!
她那时怎么就没有怀疑过什么呢,明明她继母和继妹那般讨厌她,一心针对她,藏了她的信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当时她几乎落入绝境,家中一切被继母把持,而继母又不是个会经商的,生意惨不忍睹,后来,兰芜无意间听说继母竟然打算要卖了她,所以她想法子向裴昱求助,希望他能带她脱离苦海,她把他当做了最后一丝希望啊!
兰芜陷入沉思,不说话,见她如此,裴昱倒是开口了:“那我给你写的信你收到了吗?”
兰芜抬头,已经平静下来了,她摇了摇头。心道,果然啊,裴昱没有收到过她写的信,她也没有收到裴昱写的信,阴差阳错,他们便就此错过了。
而她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埋怨了他许久,这些年,每每想到裴昱时,心口便疼得厉害!因为有爱,所以才恨。
闻言,裴昱蹙眉,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裴青不说话,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只觉得他们这遭遇也属实可以写成话本子了。
半响,兰芜开了口,她好像一瞬间便释然了,也是,这么多年了,如今更是得知裴昱从来不是不愿意来,她突然便不想再去纠结了,发生了的已经发生,没人可以再来一次的,何必纠结于过去,让自己苦苦无法解脱呢!
“你当年写了什么?”
“你信的内容是什么?”
两人几乎是同时问了出来。
兰芜笑了笑,“我先说吧。”她看着裴昱,“我那时知晓继母打算卖了我,很害怕,所以想要你来带我离开,我说等你三日,若三日后你不来,我便自己想法子离开。”
顿了顿,她又道,“那时候,我其实真的很害怕,也真的希望你能来救我。我也救过你,想要你救我一次,不算过分吧?”兰芜说着,甚至笑了笑。
其实,她那时想的是若裴昱来了,她便天涯海角,生死相随,她并不是仗着自己曾经救过裴昱便想如何如何,她只是喜欢一个人,她以为他也喜欢她,她信他会来救她,不为其他,只是因为喜欢。
她那时其实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也读过圣贤书,心里是不大愿意做别人家的妾室的,可裴昱生于将门,又是那般惊才绝艳的少年将军,她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也不可能成为他的正妻。
可她实在欢喜他,她便想着,他若真的来带她走,那她便给他做小妾也行,一定安分守己,不善妒,绝不叫他为难!他是那样惊艳的少年郎,总会有与他门当户对的好姑娘!
可是,他却没有来,她的一腔爱意,包括自己的小心思,全都成了笑话,终究是她一厢情愿,痴心妄想罢了!
听到兰芜说的这些话,裴昱只觉得仿佛有一把刀子扎在了他的心上,疼的厉害,他不敢去想当时没有等到他的她有多绝望,被继母卖进宫时又是怎样的绝望,她一定很恨他吧,恨自己没有去带走她,独留她一个人承受一切。
裴昱很是心疼,他看着眼前的兰芜,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胸中堵得厉害,兰芜见他这般模样,几乎是一瞬间便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她轻声说:“无妨,不怪你的。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是老天同我们开了个玩笑罢了。”
裴昱的眼中竟是有泪,兰芜看着他,一时怔住了,她听见他说:“不,是我错了,我应该一早就带你离开,将你好好地护在我身边,不让旁人伤你一丝一毫。”他如此说,“我错了,小芜,是我错了。”
他一遍遍说着自己错了,兰芜心里听着难受,她只是看着他,待他稍微平静些,她才试着问道:“你的信中,写了什么?”她也有些好奇。
“我写信告知你我已将我们的事告知了我爹,说你是我的心上人,当时战情危急,我不得不随我爹出征,我要他答应,若此次得胜归来,我便会接你进门,我爹他同意了!我想让你知道这个喜讯的。”
裴昱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一贯看重礼数,本想先将你接来我裴府,可又怕唐突了你,所以我在信中问你是否愿意先来我裴府,若你愿意,我便让人来接你,可……”说到这里,裴昱便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