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很是怪异，总觉得昭阳这样看着他的样子，倒不像是第一次见着他，反而倒像是那种历尽千帆，感慨万千，得见故人的眼神，就好像是他们不是刚刚认识，而是上一世便已然见过了！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啊，不是犹如，是故人真的回来了！
“清辞，你在想什么？”昭阳的声音在身边响了起来。
穆清辞轻轻摇了摇头，从回忆中走了出来，他放开昭阳，看着她，对她说道：“臣在想，公主这般好，臣要如何做才能不委屈了公主，才能配得上公主。”
听闻他这般说，昭阳笑了笑，对他说道：“这样的清辞就已经足够好了，否则被别人抢了去可怎么好。”
穆清辞闻言也笑了，他想了想，对昭阳说道：“这天下间还有哪个女子这般不要命，敢同昭阳公主抢人。”
这话说的，好像她又凶又狠似的，昭阳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自然是没人敢，可我怕委屈了清辞。”她这般说道，“拿王晟之同李皇后之间的事来讲，可见人心易变。”
是啊，曾经那般相爱，甚至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陪着对方，可最终竟还是反目成仇，又想到王晟之后来深爱的女子是穆清辞的娘亲，昭阳又解释道，“清辞，我没有说你娘亲不好的意思，只是世事无常易难料，实在叫人感慨。”
“臣知道的。”穆清辞看着昭阳，“公主想要说什么？”他又问道，知晓昭阳定是想要说些什么的。
“我想说若有朝一日，你喜欢上了别的女子，定要好好同我讲，我们千万别走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她不是不信穆清辞，只是难免有这种可能嘛，她只是在想，她昭阳敢爱敢恨，拿得起也放的下，他们可别像王晟之和李皇后那般彼此憎恨算计，终成怨侣，当真是让人看了感叹不已！
穆清辞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动作轻柔地执了昭阳的玉手，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昭阳能清晰地感受到穆清辞的心跳。
与此同时，穆清辞开了口：“公主，臣不会的，公主怎的就不相信臣呢！”他那样欢喜她，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如何舍得伤害她，又怎会再喜欢上别人！
反而是昭阳，那般好，那般明媚耀眼，他总疑心自己不够好，配不上这一株美艳至极的红梅，配不上他的小黑心梅，“公主啊，要臣剖心吗？”他突然如此说道。
昭阳有些不解他何出此言，一脸疑惑地看着穆清辞，这时，她听见穆清辞开口说道：“古籍有载，剖心证情！”
闻言，昭阳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笑骂道：“傻子。”昭阳的眉眼间都是笑意，“人都死了，还论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
闻她此言，穆清辞却突然正色说道：“哪怕身死，此心不变，穆清辞唯爱昭阳一人。”他这般说道，“公主就是臣的命！”
这话颇有些肉麻，不像是穆清辞会说的话，可昭阳闻言的一瞬间却只觉心口处有细细麻麻的疼痛，穆清辞所言，句句为真，她知道的，上一世不就是如此，她死了，他也没活多久，他那时是真的不想活了，也活不下去了，昭阳知晓的。
所以，她真的就是他的命，还要什么剖心为证呢！上辈子他已经证明了他自己的心意，他是为她而疯的，亦是因她而死的！
“嗯。”昭阳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穆清辞，她说，“我信。”
“公主信就好。”穆清辞如此说道。
互诉衷情得差不多了，昭阳还有要事要办，于是她询问穆清辞：“清辞，王大人何时会归来？”
穆清辞闻言，回答道：“应该快了，公主找他有事？”他这般问，又小声抱怨道，“臣还以为公主是为臣而来。”
昭阳自然是听到了穆清辞的话，笑看着他，不由说道：“我当时是为你而来的，见王大人是顺便的。”昭阳这般说道，又靠近了穆清辞，轻声说道，“先生，昭阳很想你！”
穆清辞闻言，怔了怔，不再多说其他，只嘴角带着笑意，久久不曾散去！
“清辞，心里恨吗？怨吗？”昭阳突然抬眸看向穆清辞，这般问道。
闻言，穆清辞一时有些不解，自然也将之说了出口：“臣不懂公主所指为何？”他恨的人，怨的事可多了去了，一时还真的想不出昭阳问的是关于谁的什么事。
“李皇后和德妃。”昭阳直直地看着穆清辞，毫不掩饰地说道，然后，她突然笑了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穆清辞一直看着昭阳，此时用眼神询问昭阳何故发笑，昭阳当然是懂了穆清辞的意思，她笑着说：“清辞啊，我当真不是什么好人的，你也知晓的，我可能真如裴青所说的，是朵黑心莲。”她这般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在想要是皇后的下场不惨一点，我怕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甘心。”
穆清辞的关注点却是在昭阳所说的那句黑心莲上，不，不是的，他在心里否定，又想到倘若昭阳真要是什么，那也应该是他穆清辞的小黑心梅。
穆清辞便也笑了笑，昭阳在他面前如此坦诚，他又有什么怕她知道的，若他们以后当真要过一辈子，又怎能一直藏着掖着的，这样时时提心吊胆的，算个什么事啊，总不能一直带着面具生活吧！
他想要看到的是最真实的昭阳，善的恶的好的坏的都无妨，再者，善恶两面本就人皆有之，人性便是如此，那换个位置，昭阳希望看到的也应该是最为真实的他吧。
这般想了之后，穆清辞突然执了昭阳的手，动作轻柔，语气温柔，他看着昭阳，眼眸深邃，缓缓开了口：“公主，臣曾经对太子殿下说过要做一把利刃，替他杀尽不忠之人，护他和公主周全。
今日，臣亦想告诉公主，臣知晓公主不是普通女子，自然也不愿被养在深闺，臣只愿公主能够时刻欢喜，公主若战，臣便是剑，公主若退，臣便是盾，总之，所有的伤害臣来挡，臣愿意站在公主身前，以己之身护公主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