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昭阳目送着张沁绾的马车慢慢走远后，又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转过身，她慢慢向着丹阳殿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她神情倒是郁郁，清禾在一旁看了昭阳许久，终究是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公主，你怎么了？是在为张小郡主的离去伤怀吗？”清禾如此问道。
虽然张沁绾已经被封为永安公主，可是啊，清禾还是喜欢称呼她为张小郡主，清禾知道公主和张小郡主之间早就不是争锋相对的局面了，如今张小郡主更是为了阮朝做出了这样大的牺牲，公主心下一定很是复杂。
清禾知道，如果可能的话，公主是不愿意牺牲任何人的，阮朝之人都是她的子民，身为他们的长公主，昭阳公主自然是应该护着他们的，每一个人皆是，做出这样的决定，公主心里肯定难受。
而清禾也知晓，有些牺牲是必须的，也是有必要的，总得有人来做出这样的牺牲，可张沁绾这般做其实也很是出乎清禾的意料，怕是根本没人会想到张小郡主会这般做，许是连公主自己都没有预料到吧。
清禾这般想到，又是忍不住出了声：“公主，事情已成定局，正如您一直所说的那样，我们应该向前看的。”清禾如此说道，自然是想要宽慰昭阳一番。
而闻言，昭阳自然是愣了愣，然后转头看着清禾，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动作迟缓地点了点头，“清禾，我知道的，我没事。”昭阳如此说道，然后她便又继续向前，可看着却全然不是当真无事的模样。
其实此刻，昭阳想着的却是发生在张沁绾身上的事，也是张沁绾此生也不愿意被别人知晓的那个秘密，怕是死也要带进墓里的那一种，若非张沁绾知晓她昭阳的性子，怕是要对她出手，只为了要守住这个秘密！
昭阳很早之前便觉得张沁绾有些不太对劲，好似一夕之间便性情大变，想必是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大事，这是昭阳的直觉。而同张沁绾见了面，也达成了某些约定，昭阳便决定要去查一查张沁绾，毕竟她不想她们的合作中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张沁绾看着好似恨极了张氏一族的人，可那毕竟是她的父亲和一众兄弟姐妹，血脉相连，又如何会恨到要他们都去死的地步，张沁绾是心心念念势必要让张家灭族，她很坚定。
昭阳自然是知晓的，因而特意命人从张家众人入手去查，而过了好久，倒真让她查出了些什么来，她还记得当她得知这个真相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颇有些难以接受，而后也在瞬间便理解了张沁绾为何性情大变，果然是有原因的。
而原来是某一日，张沁绾的哥哥对她用了强，他好似是醉了酒，此事也可能是意外，可却是生生夺走了张沁绾最为珍贵的东西，那一夜，张沁绾痛到极致，后来才知晓是府中庶妹算计，而大哥本就对她有龌蹉心思，也算是顺手推舟。
而张大人作为张沁绾的父亲，却是在知晓了这件事后，没有任何作为，他的态度很明显，让张沁绾认了，吃了这个哑巴亏，就算张沁绾再如何厉害，可她终究是女儿身，成不了什么大事，张大人自然是不能为了她而如何重地惩罚自己的儿子，而那个庶妹也不过是被关了一个月禁闭，再无其他。
张沁绾恨啊，痛啊，甚至也有过心境十分脆弱的时候，她甚至想过要一死了之！失了贞洁，她岂会再有颜面活在这世界上，更甚者，那人还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哥哥，这简直是乱了纲常！实在是该死！
可在她要上吊的那一瞬间，张沁绾突然便顿住了自己的动作，她像是一瞬间便想通了似的，不，不，她不能死，不能就这般死了，该死之人从来就不是她，也不该是她的，而是那畜生！
该死的人是张家人，张家所有人，他们大多数人分明都知晓了这一切，分明是在看她张沁绾的笑话，而且，他们既然知道了她这般丑事，她如何能够再让他们活在这世界上！
她那继母如今看着她这般狼狈如丧家犬的模样，怕是很得意，而张沁绾决计看不得他们这般，她只知道，她那庶妹，哥哥，继母，父亲，还有张家的所有人，都该死！
她要让张家灭族，她明明帮了他们那么多，若不是她张沁绾，张大人身为李皇后的人，助纣为虐多年，昭阳公主岂会轻易放过他们，若不是她早就已经预见到了昭阳会赢，带着张家之人弃暗投明，他们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若没有她张沁绾，岂还会有张氏一族这般平安的时候，她帮了他们，他们却如此待她，简直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她原本一向敬重的父亲也如此偏心，该死！当真是该死！
自那时候起，恨意便自张沁绾心中升起，日益增长，她没有一日不在想着要如何才能让张氏一族全灭，就算她张沁绾要死，她也要他们来给她陪葬，她要让他们入地府，然后给她磕头赔罪，她要让他们知晓，没了她张沁绾，张家什么都不是，成是因她，她要让他们败也是因她，她张沁绾想要做的，一定能够做到。
而后来，张沁绾一直蛰伏不动，表面看上去似乎是渐渐想开了，又逐渐替张大人出谋划策起来，倒也深得张大人的信任，而张大人也越发觉得亏欠她，因而总是试图弥补些什么，可没有用，所有的一切都晚了，张沁绾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除了一样东西，张氏一族灭族！
张大人在张沁绾的建议下将她那庶妹的婚事交由她全权做主，张沁绾替她选了一户“好”人家，让她庶妹给六十岁的贵人做继室，在她出嫁那日，张沁绾让人在半途劫走了她，找了许多丑陋的壮汉享用了她，而后，仍然是将她送进了那贵人的府中。
贵人重口，仍然接受了，并未将此事大肆声张，而那贵人实则是以虐待人为乐的，张沁绾那庶妹在那贵人府中受尽折辱，甚至都没能熬过三日便去了！
而当然，那庶妹的娘亲以及一众亲人，张沁绾倒是一个都没有放过，可她心口的恶气却是没怎么除掉，毕竟啊，她也得想法子对付她那大哥才是！
毕竟他只是无意摔残了下半身，不良于行也太便宜了他些，所以啊，后来也不知怎么，张家大公子突然失了声，再说不了话了，听闻也再没了做男人的资格，成为了整个阮都贵族间的笑话。
可是啊，他又死不了，毕竟张沁绾可是在好好照顾着他，而彼时，张大人受了不少打击，虽然隐有猜测，可是他却是再也做不出什么了，他能依赖着的人，只有张沁绾了！
当然，就算是做到了这般的程度，张沁绾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张大人为文臣，自然是极重名声的，既如此，她便得将他最在意的东西毁个干净才是，她要让张氏一族遗臭万年！
想到此处，昭阳突然叹了一口气，说不出自己的心里究竟是何感受，不过啊，她倒是乐得成全了张沁绾，也算是稍稍还了她为阮朝做的一切吧！昭阳心想。
她一边儿朝着丹阳殿走去，却是又不禁开始想张沁绾和王俞安再次见面又会是怎样的场景？红了脸？红了眼？倒还是让人有几分好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