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愣了下,似乎是在自己的心里想了许久,同时也做下了决定,昭阳看着周枉行的眼睛,只听见他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公主想要知晓什么,但说无妨,本王会尽量回答。”语气倒是认真。
昭阳也并不客气,直接便开口问道:“周帝手中的把柄,是什么?”说完这话,昭阳又笑了笑,“眼下,本宫想要知晓这个,不知道王爷可愿告知?”昭阳这般问道,眼睛倒是一直看着周枉行的。
闻言,周枉行倒并不诧异的样子,许是料到了昭阳可能会问这个问题,他的脸色倒也平静,可仍是有着细微的变化的,想来对于他而言,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是他内心深处的伤。
周枉行没有立刻回答,昭阳也并没有要追问什么,只是耐心地等待着,心里却是不禁在猜想,这般难以启齿,想来当真是让他为难,不过也许是怕他自己说出了这把柄,被她知晓了,也许将来用其来威胁他也不是不可能。
昭阳不禁如此想到,又觉得好笑,果然啊,人与人之间,尤其是这种似敌似友的关系,定然不可能真心以待,毕竟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昭阳正这般想着的时候,穆清辞倒是一直在注视着周枉行,然后,周枉行的声音便传入了穆清辞和昭阳二人的耳中:“是我的妻女。”
周枉行这般说道,声音低沉,然后不知怎的,又是自嘲一笑,“不,也不能这般说,应该说是周朝尊贵的皇后娘娘以及周朝的公主殿下。”
是啊,当年他还没来得及娶她,而且,也不能给他们的女儿一个名分!每每想到此处,周枉行的心里便是一阵难受,他此生挚爱的女人,偏偏被他原本最敬爱的皇兄以保护之名囚禁在了他的身边,当然,还有他那也许根本便不知道他才是她亲生父亲的女儿。
而皇兄便是用他周枉行此生最为在意的两个女子困住了他,让他为他所用,再不敢轻举妄动!帝王之心,高深莫测,手足兄弟,竟亦可弃,实在是让人寒心。
闻言,昭阳很是惊讶,甚至微微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周枉行的一双眼眸里更是含着说不清楚的情绪,而穆清辞听了周枉行的这一番话后,倒是比昭阳公主稍稍镇定一些,不过啊,他自然也是惊讶的,从他微微蹙着的眉宇间便能够看得出来。
昭阳惊讶到不能立刻开口说话,想了想,一瞬间脑中倒是想了许多事,然后又是感慨万分,最后,竟是突然笑了笑,笑声倒是很轻,却显得很是突兀,惹得周枉行和穆清辞二人都侧目看向了她。
“抱歉。”昭阳立刻开口道,嘴角却仍是带着笑意,却偏生含着一抹讽刺,也不知道是在嘲笑什么,也许是她自己,不过,绝对不是周枉行。
“王爷莫要误会,昭阳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在想……”说到此处,昭阳突然停顿了下,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此时此刻,她的眼眸倒像是一汪深潭,“本宫只是在想,是不是所有的皇室都是这般乱,这般腌臜,这般伤人心肠!”
语气中倒是有着无尽的感叹,因为她也身处其间,深受其害,她也是经历过这许多折磨,从那阴寒冰冷的后宫之中成长起来的,她不会忘记她最亲爱的母妃便是死在那里,她也真的是受了许多苦。
“王爷,实在抱歉,但请王爷相信,本宫当真没有想要取笑王爷的意思,本宫只是……”昭阳看着周枉行,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想到了许多事情。”
穆清辞的目光落在昭阳身上,不曾移开片刻,眼里倒是写满了疼惜与爱怜,在周枉行的注视下,他倒是丝毫不避地走的离昭阳近了些,更甚者,他轻轻地揽住了昭阳瘦弱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昭阳,没事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以前的那些苦楚,你永远不会再经历了。”
穆清辞的语气肯定万分,亦给了昭阳前所未有的安定之感,昭阳的心情瞬间便好了些,她看着穆清辞,轻轻地点了点头,心里想,人啊,当真是很奇怪的一种生物,太容易触景生情,太容易因别人的遭遇而联系到自己,也太容易心生感触了!
这样并不太好,可昭阳觉得也还不错,因为正是这般,说明她的心还并没有完全冰冷,所以她才会懂得如何去爱!
“公主真性情!”周枉行看着眼前这一幕,听了昭阳口中之言,不禁如此感叹道,然后又开口说道,“本王知晓公主之言,因而不会怪罪,不过啊,自古皇宫中,人情淡漠,皆是如此,勾心斗角,彼此算计,权势地位金钱,常常让人迷失自己,皇兄会这样,会这般对我,我其实可以想到,可以理解,可是啊,本王却绝对接受不了。”
说到此处,周枉行稍稍停顿了下,看着昭阳,他很是认真地开口道:“所以啊,本王偏生想要去坐一坐那个位置,我想要去看一看是不是真有那么好,值得多番威胁利用,甚至最终舍弃掉自己的血缘兄弟,我自己经历过了,才有资格评说,也才有资格同我那皇兄争论一番,我想让他知晓,即便是身处高位,不由己身,可是啊,还是不一定会变得彻底,我想让皇兄知晓,如果是我坐上了那个位置,我便绝对不会同他一般!”
说到此处,周枉行的眼眸突然变得复杂了些,也不知晓是不是昭阳自己的错觉,她甚至觉得在顷刻之间,周枉行的眸子便像是被墨染黑了似的,十分黑沉,让人颇有些压抑。
“当然,如果我也变得跟皇兄一样冷血无情,无情无义,那么我便能够原谅皇兄了,原谅他曾经对我做过的一切,然后告诉自己,不是皇兄的错,一切都同他无关,这是必然之事,并不是一人之力可控!”周枉行如此说道。
穆清辞闻言,忍不住看了周枉行一眼,最后却听他缓缓说道:“这样的话,我便也能释然了。”说完,周枉行倒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