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了蹙眉,穆清辞抬眸看了王晟之一眼,突然便换了个话题,“你为何突然同皇后决裂了?”
这事未免太过蹊跷,穆清辞难免对此生疑,总疑心是阴谋,毕竟王晟之同李皇后狼狈为奸那么多年,牵扯甚深,如今这般与皇后作对,怕不是疯了吧。
想到这里,穆清辞又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个老狐狸又是在打什么主意。恍惚之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王晟之身后的大尾巴。
谁料,王晟之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穆清辞听他说道:“清辞,我若说是为了你,你会信吗?”
穆清辞没有说话,但看着王晟之的眼里倒是写满了不信。
王晟之似乎早已料到会是如此,倒也不怎么失落,他看着穆清辞,又开了口:“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何这般说吧?”他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早就说过了,从一开始,我选择的就是你和你娘亲,而你娘亲已经不在了,我终究是没能护住她,所以你,我得豁出了命去保护!”他这般说道,穆清辞神情复杂地看着王晟之。
“当年,我选择留在李皇后身边,是为了保护你娘亲和你,被迫分离亦是如此,只有我留下,皇后才会放过你娘亲,这是我同她谈的条件。”
他留下帮她,她便不动穆筱分毫。这是他们给彼此的承诺,同时,他同李皇后之间也相互制约着,而唯有他留下来,才能知晓李皇后的一举一动,才能护住穆筱一时的平安。
穆清辞愣了愣,没有怀疑王晟之的话,他没必要同他撒谎做戏,当然,他也不觉得感动,这一切皆因他而起,他本就该好好保护娘亲,是他让她卷入了这混乱的圈子里,身为男子,理当护好自己的妻儿,穆清辞在心里这般想到。
“当年,皇后也知晓了你的存在,她是想要对你下手的,当然,也是因我之故。”王晟之缓缓说道,“我当然不可能让她伤害你,我同她针锋相对,暗地里使了许多绊子,意欲与她鱼死网破,我已经一无所有,自然无所畏惧,可她不一样,她想要活着,想要权势,最后,她答应了我不动你,而我答应的是永远臣服于她,为她效力,同时,保她无虞,保她李家无虞!”
“所以,你同她一起做戏,故意在陆贵妃面前暴露,让她知晓了许多本不该知晓的秘密,同时,李皇后一定还做了些什么吧,你们威逼利诱使得陆贵妃帮了皇后,担了媚主惑主的骂名,刻意使得陛下震怒而罚李皇后去了闵山行宫思过。”
穆清辞缓缓说道,同时在心里不断地思索着,“皇后就是在那里生下了王俞安吧!后来,待时机成熟,你又帮助她回了后宫,助她重新掌权固权,同时还害死了……”顿了顿,穆清辞极为艰难才能继续说下去,“害了陆贵妃。”
果然是李皇后害死了昭阳的母妃,而王晟之便是那助纣为虐之人!想到此,他只觉心间一阵难受,这样的话,他又有何颜面再去见昭阳,他身上始终流着王晟之的血液,这一点,永远也无法更改。
王晟之只是看着穆清辞,没有否认,确实是他曾经做下的事,他没办法否认,他也并不后悔,立场不同罢了,至少,他保住了穆清辞,保住了这个穆筱那般喜爱的孩子,他和筱娘的孩子!
“当初的陆贵妃确实太过天真,宫中良善之人,如何善终!”王晟之突发感叹,不禁想起了当年的陆贵妃,蠢是真蠢,三言两语便被李皇后骗了去,这般胸无城府的女子,如何能斗得过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李皇后,他也曾替陆贵妃可惜过,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若不是凭借着君王的宠爱,若不是陛下在时时保护着她,陆贵妃早就不知道死了几次了,不是李皇后,也会是别人,凡宫中女子,上至宫妃,下至宫女,怕没有几个如同陆贵妃一般单纯,她被保护得太好了。
敛了敛眸,王晟之这般想到,忍不住说道,“善良有时候并非好事,而是蠢事,祸事,陆贵妃落得个那般下场,莫不就是因了她那要命的善良!”
“住嘴。”穆清辞突然出了声,语气中有明显的恼怒,无论如何,那是昭阳的母妃,王晟之怎可这般肆意诋毁,他害了她,却无一丝忏悔内疚,只觉得是她太过善良,是她咎由自取?!王晟之,还能算是一个人吗?!
穆清辞突然抬眸看向她,目光冰冷,他说,“你有什么资格评说陆贵妃,你连跪着给她忏悔都不配。”言语间尽是厌恶冷漠。
王晟之怔了怔,一时无言,是啊,他不配,他也早就该死了。
“陆贵妃,是怎么死的?”穆清辞突然开口问道,他也是突然想到王晟之同李皇后一直关系密切,李皇后所做之事,他定然是知晓的,且免不了推波助澜,抱着试探的心态,他问出了这个问题,总觉得王晟之也许知道些什么。
闻言,王晟之突然抬起了头,他看着穆清辞,看了好一会儿,在穆清辞心里隐隐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王晟之这才开了口,他说:“你这么关心在意陆贵妃的死,想来我听到的那些传闻并没有错了。”
王晟之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可下一刻,他便看向了穆清辞,“清辞,你喜欢昭阳公主,是吧?”穆清辞听见他这般说。
“与你无关。”穆清辞这般回答道,口吻冷漠。
“看来是了。”王晟之肯定道,看着穆清辞这副模样,一时百感交集,这孩子一贯是冷漠的,不曾想,竟然会为了昭阳公主而动心,作为父亲,他自然是希望穆清辞能够幸福,能够与所爱之人共度一生,而不是落得他同穆筱那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结局!
这一刻,他突然无比庆幸当年之事,他并没有参与太多,也不是他谋害了陆贵妃,也不至于影响到穆清辞同昭阳公主之间的情分,他作壁上观,隔岸观火,当然也实属可恶,可好在,他从未出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