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红珠说道:“如今就别再同本宫绕什么弯子了,公主既然想要让本宫投靠她,那么便该多拿出些诚意来,如今,你便将你家公主让你说的都说了吧。”德妃说完,敛了敛眸,心里也下了决定,“本宫定会洗耳恭听。”
“奴婢遵命。”红珠立刻应道。
“德妃娘娘,我家公主说了,李皇后从一开始便是在利用你,她是否有在你面前示弱,曾经又不经意间提到过自己的往事,说是自己很不甘心,她恨穆筱抢走了她的一切,她是否说过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想要做这个皇后,而纵观后宫之中,最适合做皇后的人其实是德妃娘娘你,而陛下却偏偏只喜欢陆贵妃,独宠那一人,所以哪怕有朝一日她被废了,怕也是轮不到您来做皇后,她替您感到不甘,感到委屈!”
红珠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注意观察着德妃的神情变化,果然见德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脸色黑沉得不像话,嘴唇也白了。见状,红珠心道,公主果然厉害,料事如神。
于是红珠便接着说道:“娘娘原先许是不曾察觉,可今日在听了奴婢这番话后,是否有什么感触?又是否想到了什么事情来?”红珠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点到为止,适可而止,过犹不及,这是昭阳公主的原话。
红珠安静下来后,整个屋内都静谧的不像话,而此时的德妃突然低下头来,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脸色和眼神,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红珠却是大概能猜测到德妃一定是回想起了那些往事,尤其是李皇后算计她的那些事吧,想来德妃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不过,德妃娘娘还要多久才会答应她呢,她还等着回去给昭阳公主交差呢,可不能让公主等急了!
红珠看了看德妃,仍是没能瞧清楚她此时的表情,不过倒是把她肩膀轻颤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应该是快了,红珠在心里这般告诉自己。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德妃略带沙哑的声音便传入了红珠的耳中:“回去告诉你家公主,本宫答应了。”德妃如此说道,抬起了头,眼中都有了红血丝,看着倒是颇有几分可怖,然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红珠说道,“方才你说的那人,带进来我看看吧。”声音中已是疲态尽显。
红珠闻言,立刻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奴婢遵命,娘娘且稍等奴婢一会儿。”说着,红珠转身向外走去。
而看着红珠的背影逐渐远去时,德妃不禁想到了许多事,皆是关于她那好表姐的。现在这一刻,她仿佛醍醐灌顶般,以前太多她觉得是巧合的事情倒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原来那些都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为之罢了。
德妃突然笑了,那笑却是讽刺无比,她在笑自己的自以为是,平白做了人的棋子还尚且不知,当真是愚蠢至极!
她想起她看到过李皇后私会王晟之的画面,那时她自以为是抓住了她这表姐的致命弱点,却从没想过,也许这本就是她那表姐想要让她知道的,让她以为自己能够拿捏住她。
而后再多番有意无意地示弱,话里话外暗示她们俩是姐妹,应该一致对外,李皇后说她自己痛恨穆筱,也厌恶陆氏,而恰好,陆氏也阻了德妃的路,所以她们有共同的敌人。
不过眼下她更为在意的是穆筱,穆筱不除,难消她心头之恨,她也没有别的心思来对付陆贵妃,李皇后还一再强调说自己已然失宠多时,复宠无望,可看来,陆贵妃会是新后了,而德妃的结局也怕是不会太好。
当然,李皇后不是一次性说完的,她只是偶尔提及,并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刻意为之,只觉得她是当真被逼到了如此可怜的地步,除了抱怨再别无他法。
而德妃听得多了之后,嘴里虽然不说什么,心里却是不知不觉也起了别的心思,她也越发不满,也觉得皇后之位就应该是她的。
那时候的她便像是着了魔似的,不管不顾,她心中的贪欲过胜,又因不能得到而越发嫉妒愤怒难受,而她的理智也被这些情绪灼烧的一干二净。
于是,她便想着要利用李皇后,首先,她便要同李皇后结为同盟,以后才便于行事,而穆筱无疑是那个突破口,她那表姐那般痛恨穆筱,却是无法将之诛杀,多半是碍于王晟之的缘故,德妃自然是清楚这件事情的,于是,她乐意效劳,只要李皇后今后也能助她完成心愿便可。
今时今日,她才突然惊觉李皇后竟还是皇后,穆筱死了,陆贵妃死了,宫里的那么多妃子死的死,病的病,疯的疯,而那容颜肖似陆贵妃的郑氏都封了贵妃,如今,陛下的身子也不太好了,她竟然仍然只是德妃,而她那表姐的皇后之位固若金汤。
瞧瞧,这么些年来,她自己究竟是蠢到了怎样的地步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究竟是明里暗里被李皇后当枪使了多少回而毫无察觉!
你怎么这般愚不可及!德妃忍不住在心里骂起了自己!对了,还有多少事是她不曾想到的呢!德妃深深地蹙着自己的细眉,努力回想,想看看自己究竟还能不能想起更多的事情来。
而此时,门被推开的声音传了过来,德妃立刻抬眸看向门口的位置,思路倒是瞬间被打断了,而几乎是瞬间,她的眼睛便睁得大了些,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她眨了眨眼,似乎很是不能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场景,而她眨了好几次眼睛之后,那人依然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曾消失。
德妃刚想要开口说话,却是哑然,想来是太过惊讶所致,而那个令德妃分外诧异甚至于失了态的人此时便慢慢地朝着德妃走近。
德妃心下一惊,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而待看到那人身后还跟着方才说是出去寻人的红珠后,她这才稍微镇定了些,这下子,德妃立刻反应过来的,莫非红珠所言寻的人便是此刻她所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