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阮昭风只是怔怔地看着已经没有了呼吸的阮皇,他哭的时候,原先是没有声音的,而后,许是因为知晓阿姐来了,他可以依赖阿姐,于是他这才大声哭了出来。
同时,他很是无措地询问昭阳:“阿姐,我是不是来迟了?阿姐,风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阿姐,父皇他,是不是不要风儿了?”他这般问道,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而每一个问题都如一把利刃又直接又狠辣地刺入昭阳的心间,她只觉得鲜血淋漓,疼痛难忍。
昭阳喘了口气,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她用一种很是轻柔的声音对阮昭风说道:“不,风儿,父皇是见到了风儿最后一面的,父皇是笑着离开的,风儿这般乖巧懂事,怎么会有人舍得不要风儿呢!”
昭阳这般说道,同时用自己的手轻轻地拍打着阮昭风的背,她说,“风儿莫怕,阿姐还在呢!风儿还有阿姐,阿姐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们风儿的。”
阮昭风闻言,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他还是很难受,可却是不怎么心慌了,阿姐便是他的主心骨,给了他镇定下来的力量,“阿姐……”阮昭风轻轻地唤道,同时手紧紧地抱住了昭阳的细腰,“阿姐……”
“阿姐在呢!”昭阳应道。
“姑姑,你怎么了?姑姑……”薛云琅的声音突然传入了昭阳的耳中,昭阳怔了下,向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薛云琅跪在了地上,而此刻在他怀中的正是薛贤妃薛妍,只是好像已经闭上了眼睛,胸口也不再有起伏,薛妍这是,死了?昭阳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无意识蹙起了眉。
昭阳正想快些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突然意识到风儿还在她怀中,想了想,昭阳对张公公说道:“公公,劳烦您替我先照料一下太子。”
“奴才遵命。”张公公立刻回答道,然后站在了阮昭风的身后。
见状,昭阳这才放下心来,“风儿,阿姐马上回来。”阮昭阳看着阮昭风,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如此说道。
阮昭风自然是知晓阿姐此刻有要事要处理,自然是懂事地要让昭阳去,“阿姐,我知道的,你别担心风儿。”他这般说道,是小大人的模样,眼里却分明有泪。
“张公公,父皇已经驾崩的消息现下不要外传,若出了什么事,昭阳一力承担。”阮昭阳看着张公公,如此说道。
其实也不是不能外传,毕竟父皇已经缠绵病榻多时,多少人都在等着这最后一刻伺机而动,昭阳并不担心其他,毕竟裴将军将宫里宫外都护得很好,昭阳主要是想要看看李皇后的反应,看她会不会趁机做些什么!
当然,若是李皇后真的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那明年今日便是她的死期,昭阳这般想到!
不过,能不乱便不乱吧,宫中能安稳些,昭阳还能让李皇后多活些时日,最重要的是,自然是要慢慢折磨李皇后,若当真让她就这样死了,那便不好玩了,再说,她的清辞也想要好好玩一玩这场游戏呢!
昭阳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薛云琅的身边,她先是看了看薛贤妃,又看了看此时几近崩溃的薛云琅,而后又将目光重新转回到薛贤妃身上,显然,女子已经没有了呼吸,这般突然,昭阳细看了一番,薛贤妃没有受其他什么伤,显然应该是毒,薛贤妃中毒了?
昭阳怔怔地想,可她自己的医术本就十分高明,自身中毒并不可能毫无察觉,除非,昭阳看着薛贤妃一脸的平静,仿佛是料到了这所有的一切,除非这本就是她故意的!
“薛太医,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昭阳突然出了声,眼睛仍是看着薛妍的,话却是对薛云琅说的,细细看去,薛妍真的是一脸的平静,同她方才突然进来之时的反应截然不同,就好像是她来到这里,或者是终于见到了某个人,像是终于完成了某种夙愿,所以她很平静,甚至嘴角似乎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昭阳看得愣了神,其实,她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真相,无非便是与情爱有关,也无非便是爱而不得的故事!
薛贤妃是真心爱慕父皇的,这一点着实是出乎昭阳的意料,可昭阳想了想后,突然又觉得合理了。
也是,薛贤妃好似从不求其他,也不曾主动招惹谁,惊闻自己无意间害了母妃之时似乎也是难过痛心的,她好似什么都不在乎,可那时却是真心与母妃交好,想来是爱屋及乌,原来真的有人能将爱屋及乌做到这样的地步。昭阳想!
而在此之前的时日里,薛贤妃在冷宫中似乎格外平静,可眼下父皇快要不行了的时候,她便来相伴了,最后,她终于用共死的方式陪了他最后一程,也许对于薛贤妃来说,这已经是她给自己安排的最好的结局了吧。
昭阳正思绪翩飞的时候,薛云琅的声音倒是从一旁传了来,无比沙哑,饱含痛心,昭阳无需看他此刻的表情都知晓他一定很难过。
自然是会如此的,薛贤妃是薛云琅唯一在世的亲人了,如今,他便真的是一无所有了,从此以后,孑然一身,他再没有别的挂牵了,不过,如此也好,也再没有软肋了,亦不会再受制于人。
“是夜雪。”薛云琅如此说道,“是夜雪啊!”他又说了一次,语气很是痛苦。
昭阳只看着他,没有说话,她知晓此刻的薛云琅并不需要有人与他交谈,他需要的也许仅仅只是有一人认真倾听他罢了。
“我其实早就想到了。”薛云琅如此说道,“可我一直在心下告诉自己,这不可能是真的,姑姑她还有我,她怎么舍得真的抛下我。”薛云琅喃喃自语。
“怪不得她那样确信夜雪的解药绝对有用,定然是她自己亲自试过了,以身试毒,还真的是姑姑会做出的事情。”他这般说,说到此处的时候,薛云琅抬眸看了昭阳一眼,他说,“公主,臣想不通,既然姑姑她已经解了自己的夜雪,为何后来又一次服了毒?”